燕时泽将顾行舟一行人带回了将军府,林熙被带下去治伤了。
他本来不肯走,燕时泽一记手刀下去把人劈晕,由着下人带下去。
李丰小声说:“你找的这个小白脸有点凶。”
燕时泽斜眼看他:“你还留在这做什么?”
李丰见过燕时泽拿刀饮血的样子,心中对他有些惧意。李丰拽着顾行舟的袖子,此刻只有顾行舟能给他带来安全感,李丰不肯离开:“我身上都是小伤,随便抹点伤药就是,不用专门换个房间让大夫把脉。”
燕时泽懒得跟他废话,直截了当道:“书信留下,你走。”
李丰瞪大眼睛,扯着顾行舟,“你不管管他吗?”
顾行舟知道李丰误会了他跟燕时泽的关系,不过他无心解释,在燕时泽的注视下,顾行舟说了这一路以来第一句话,“你将书信留下,去看林熙吧。”
李丰还有些犹豫。
顾行舟:“无妨,少将军不是外人。”
“少将军?”李丰掏信的动作顿了一下,紧接着尖叫起来,“他是燕少将军,有军中神射之称,用兵如神的燕少将军燕时泽!?”
燕时泽十六岁领兵挂帅,此后数次战役未尝败绩,街市小儿都知道他的名声,李丰或许不认得燕时泽的脸,却绝不会不知道他这个人。
顾行舟缓缓点头。
李丰突然很绝望。
把燕少将军当小白脸还叫出声的人是谁?
是他吗?
李丰脑子里一片空白,跨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跤,他爬起来,魂不守舍的往前走,思绪回笼时,他脑子里第一个想法竟然是——能被顾行舟喜欢的果然不是小白脸。
燕时泽目送他离开,掩上门窗,嘲讽道:“出发前你说有办法护住李丰,我当是什么办法,原来是以身挡刀。顾大人,高义啊。”
顾行舟知道燕时泽对于今日马背之上自己将他扔下去的耿耿于怀,却也不知作何解释,只能沉默。
这种沉默在燕时泽眼里不亚于心虚。
“顾大人扔我时的动作可熟练得很,你是玩赌玩疯了,赌自己替李丰挡下一刀不会死,还是说……”燕时泽凑近,定定看着顾行舟,“你笃定幕后之人不会伤你?那人是谁,你与他什么关系?”
顾行舟带着燕时泽出门时,就料定会有这一遭。
顾行舟如实相告:“我与他没有关系,我不认识他。”
他们心知,来刺杀的黑衣人里面,一部分是冯宇的人,另一部分人的主上,地位应该在冯宇之上,冯宇唯他马首是瞻。
他们对待顾行舟的态度,半点不像不识。
“瞒着我?”燕时泽眯起眼睛,“你怕不是忘了,你我如今这样只是意外,时效一过,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一定要将我与那人扯上什么关系吗?”顾行舟无奈的问,“就不能是那人单方面思慕于我?”
“自我入京以后,暗处一直有股势力在与我作对,我查探许久却没有结果。只是那人虽处处给我使绊子,涉及到我的安危却总会退让一分,我的确猜到了来人中有那股势力,才会以性命作赌,但当时那种情况,我有什么办法?心长在别人身上,我不过是利用了一下,便要与之同罪?好没有道理。”
好一个巧妙利用。
燕时泽回过神来才想到,原来自己也被玩弄其中。
那晚他们虽没有明说,但心里都清楚,莫名其妙的回归身体是来自那个阴差阳错的吻。
他不愿意用这种方法再试,顾行舟就把自己和他置于险境,逼他不得不试。
这人燕时泽救得心中窝火。
昨晚顾行舟入睡后,他去千金坊找过副坊主,从闲聊中得知顾行舟第一次与千金坊合作是在八年前,比他入朝为官更早。并且那时候,顾行舟已经习得一手出神入化的赌术。
这样的人,为何此前在赌场从未听过他的名头;为何还会靠着李丰的一饭之恩接济;赌术又是谁教他的?
顾行舟这个人满身是疑点。
燕时泽冷冷道:“顾行舟,你以为你是乱世米粮盛世金银,是个人都对你有意思。”
顾行舟听出这话里面的嘲意,不再开口。
“不想聊这个话题,那我们就换一个。”燕时泽道,“顾大人不如与我聊聊小时候的事,我很好奇,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你这样的人物。”
顾行舟道:“寻常人家罢了。”
燕时泽追问:“如何寻常?家住何处?家中几口人?可还记得家中长辈名讳?”
刨根问底的问法。
顾行舟亦冷了神色:“你把我当犯人审?”
“燕时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你救李丰,是因为你也需要他手中的证据,你我不过是利益一致暂时合盟,我愿与你解释,是不愿我们心生芥蒂,可你有什么资格询问我的私事?”
两人目光对视,燕时泽能清晰感受到顾行舟眸中的冰冷,恍然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不论顾行舟拿性命去赌幕后之人的在意还是利用他认清真相,只要没有影响到他们的计划,他都不应该过问。
燕时泽眼中闪过一丝懊恼。
良久,燕时泽打着哈哈:“关心你而已,你也太容易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