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微露,雨丝淅淅沥沥飘落,细密轻盈。一抹淡淡的鹅黄色略过,落在街边的青石桥上,雨不大,积的水少了些,只薄薄一层,轻泛在绣花鞋边。
女子戴着精致的斗笠,编制细密,一层浅黄色薄纱,遮住了脸颊。清风吹过轻纱微微掀起,隐隐看见宋雪依的侧脸,长睫微颤,星眸泛光。
女子款款向前走去,弯弯绕绕,到了街巷最里的一处驻了足。
只见一位偏偏公子,着白色云纹长衫,罩着件青绿色外衫,青玉簪束发,背对着宋雪依。
那人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摩挲着腰间别着的银纹银灰色荷包,听到脚步声渐渐近了,摩挲的动作顿了顿,手又微不可见地轻轻抖了一下,便放下了。
似是不知道谁先开口,又不知怎么开口,两人便各自顿了一会儿。陆云祁转身,宋雪依将面纱别起,两人对视,陆云祁竟看得愣了神。
红唇轻启,宋雪依道:“怎么不撑伞?”
陆云祁笑笑:“雨很小。”
宋雪依将手帕递给他,陆云祁轻叹一口气,放松下来,接过胡乱擦了擦。
“不若先同我进去,我有话跟你讲。”宋雪依道。
陆云祁看着楼前的牌匾,写着“蝶梦幽”三个大字。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陆云祁跟在宋雪依身后。
推开门,便有两个侍女站着,身着锦纱黑衣,蒙着面纱,二层的戴着面具,三层着素衣,两人层层往上走,一路的人皆是行礼。
所有侍女手上都带着蝴蝶形的银色戒指,各层的侍女蝴蝶纹饰及戴的位置各不相同,一层戴小指,二层戴中指。
可见侍女按级别分且不是普通侍女,随便一个一层的都有些内力。
两人到了最高层,一名女子轻纱红衣,着一双红色的绣鞋,腰间挂着金链,铃铛声轻响。
女子从内室撩开纱帘出门,单膝跪下,两手交叉点在肩上行礼道:“参见,宫主。”那人正是楚烟烟,抬头与宋雪依对视后,宋雪依点了点头,楚烟烟便起身道:“宫主,你吩咐的都已备好,烟烟先退下了。”
方才上来的路上,陆云祁一路观察,已然有所察觉,虽猜到大概但却依然有些震惊,又觉得有些嘲讽。
光是那荷包里的物件,便该想到些许,怎么丝毫不怀疑。亏他风冥楼楼主做消息生意,换做平时早早便该查出了,怎么到宋雪依这,倒是不疑心了。
宋雪依见陆云祁站在原地不动,便拉了拉他的衣袖道:“唉,你,别生气行吗?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
见宋雪依告诉他身份后的第一句话竟是叫他别生气,心中的担忧消了一半。
陆云祁不由得失笑:“你叫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嗯,那不然说什么,我想着你迟早要查到,怕你生气。也怕晚了会让蝶网和风冥楼刀剑相向,你知道,我不愿与你为敌。”宋雪依言辞诚恳,拉着陆云祁往里走。
厅堂华丽,有许多西域的装饰。地毯精致,桌前已然摆好精致的糕点、果品。以及一些京城没见过的菜肴。
两人坐下,宋雪依道:“你我至交好友多年,此事我只暂且告诉了你。若是哥哥他们知道必然忧心,所以我暂且没有告诉他们的打算。”
……
宋府内,宋父在书房处理事务。忽有敲门声,:“大人,小姐嘱咐婢女送来的点心。”
宋父会心一笑,自己这个女儿细心体贴,想必是见自己最近忙于公务疲惫,怕自己不休息特命人送来的。
“拿进来吧。”宋父放下手头的事,拿起一块桂花糕。
其实宋雪依并非宋父亲生的,是在黎国办案时救下的一个小姑娘。
宋父想起在黎国办做商贾暗中调查时,佯装下人去买桂花糕,正巧宋雪依买香料却被偷了钱袋。宋父出手相助,将钱袋还给了宋雪依,那时宋父问她:“小姑娘,你这么小的年纪,买这些香料做什么?”
“您不懂,依依很会调香的!”宋雪依笑着答道。
“哦?你叫依依。”
宋雪依神秘一笑,答非所问道。“您今日帮我,依依会报答您的。”
宋父觉得有趣,一个小姑娘竟如此夸下海口。只是这姑娘的穿着普通,衣服却很新,发髻上簪的流苏发坠是非大户人家莫能有之的手笔,为何没有仆从跟随?
思索之余小姑娘已经离开了。
只是那时虽已万分小心,计划还是被人发现了。宋父知晓此地不宜久留,任务不得不终止,因此宋父带着剩下几个手下连夜离开,却还是被人追杀。
天将亮之际见碰巧看到一辆马车,那时宋父已然重伤,几个下属皆为保护宋父殉了职。
宋父心想碰碰运气罢了那是他唯一的活路了,他用尽力气向马车走去,视线逐渐模糊,宋父的双腿仿佛灌了铅般,难以挪动,接着失去意识重重倒了下去。
他想这眼一闭,怕是再也睁不开了,只是走前答应过妻子,一定会回家的。还有他那聪明活泼的儿子,他答应过,回去给他带黎国的好剑。
“伯伯醒了?”清脆稚嫩的声音从宋父耳边幌过,宋父闻到到了一股药草的香气,视线逐渐清晰。他看见宋雪依拿着一个香囊在他鼻尖轻轻晃着。
宋父想开口,但身受重伤没有气力竟讲不出话来。
“大林快到了,伯伯安心。”宋雪依道。
宋雪依换了个香囊在宋父鼻尖晃了晃,宋父便又闭上了眼。
“大人大人,醒醒啊大人。”宋父头痛欲裂,努力睁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