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没跟你过来玩?”
“她要上补习班。”
“哦。”
之后又沉默了下来,江纤觉得炎朗似乎想说什么,但一直到转身回去时都没说出来。
天已经黑了,屋里屋外一片安静,现在家里只有她自己,她终于不用再伪装,而撕掉这份伪装的平静之后,她整个人有一种不知何去何从的空洞。
毕业典礼上和大家分别她那么难过,那时她是用什么理由自我安慰的?
至少还有炎朗。
她把炎朗当成后盾,可在炎朗那里她从来不是第一选择,甚至他做的选择里自己的占比因素少之又少。
江纤第一次觉得,她真的是太傻了。
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这么累。
单向奔赴永远到达不了她想要的远方。
曾经她以为和炎朗分开是难以接受的大事,可真的发生时不过如此。
什么都没有改变,和许多个昨天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心境,她终于明白,妄念终究是妄念。
打开抽屉,她拿出那只装着情侣钥匙扣的盒子,把上面精美的包装一一拆掉,连同盒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然后把钥匙扣锁进了箱子最底端,那个占据了她整个青春期,无法宣之于口的秘密就这样尘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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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九月,江纤正式成为了一名大学生。
从南平到京市要坐六个小时高铁,她拒绝了江暮宸和罗素送她过去的提议,说自己一个人可以。
填报志愿那件事对她来说就像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雨,纵然雨停了,可潮湿却在心上绵延了一整个夏季。
和炎朗的相处也进入了一个不生不熟的阶段,仿佛陷入了情绪怪圈,回不到过去,释怀不了当下,导致很多时候她都不知如何面对他,甚至希望能早点离开。
她走的那天是八月三十号,阴天,风很大,炎朗送她到车站,让她先在进站口等着,他去取票。
“我跟你一起去。”江纤说。
炎朗:“我去就行了,你在这等我,很快就好。”
“我怕我回来的时候不会弄。”江纤笑了笑,“你给我操作一遍,到时候我就知道了。”
炎朗顿了顿,看了她一眼:“那走吧。”
取完票距离出发还有四十分钟,炎朗去找工作人员开了张凭证,江纤过安检,他从人工通道那边进了候车大厅。
在检票口前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后,炎朗提醒江纤看一下各种证件和通知书都带齐了没。
江纤没忍住笑了:“之前在出租车上都检查过了,就这么一会功夫还能丢了不成。”
炎朗:“以防万一。”
江纤:“不会的。”
“你……”炎朗刚说了一个字,下一刻被一个疑惑的声音打断,“江纤?”
江纤抬起头,也不禁感到意外。
竟然是樊帆。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樊帆挑了挑眉,“你这是去学校报到吧?哪儿啊?”
“京市。”江纤说。
“哟,这么巧,我也是去京市。”樊帆说完又问她几点的车。
江纤说九点四十。
“那不巧了,我九点二十。”樊帆遗憾地叹了口气,“不然正好可以搭个伴。”
说到这里看了看炎朗:“噢,忘了你应该不需要,你们一起的对吧?”
“不是,我一个人。”江纤说,“炎朗只是过来送我。”
樊帆乐了:“你俩一个地方的干嘛分两次走?”
江纤无语道:“不是一个地方,炎朗的学校在江城。”
樊帆闻言非常惊讶,不禁又看了看炎朗。
炎朗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
“……那行,我快到检票时间了。”樊帆冲江纤挥了挥手,“京市见。”
江纤:“走吧你。”
樊帆很快离开了,炎朗沉默了片刻,站起身道:“我去下洗手间。”
等他回来后,江纤问:“提前多久开始检票?”
炎朗:“十五分钟。”
江纤心里霎时一紧:“这么早?那快了啊?”
炎朗低头看看时间:“还有八分钟。”
连十分钟都不到,这让江纤感到手足无措,她以为至少还有二十分钟来着。
从家里坐出租车到车站这一路,可能因为炎朗就在身边,她心里并没有太大的起伏,而现在当分别的时间以分钟开始倒计时,她一下子慌了。
怎么办?
炎朗只能送她到这里,待会就她一个人了。
也是事到临头才知道,原来她对炎朗是这么不舍。
无论之前她对他有过多少失望与怨怼,在这一刻全都被不舍的情绪掩盖,甚至后悔最后一个月没有跟他好好相处。
她的无措是肉眼可见的,炎朗轻声问:“要不改签下一趟?我买张票送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