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永远忠诚于您,祭司大人。”邢知寅说。
“嗯嗯!”邢敛使劲点头。
“那就快去训练!别在这里偷懒!”
凌默把两人赶出去,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刚刚两人眼中的担忧与自责不容作伪,但凌默心里清楚,自己的病不是由他们俩导致的。
他的余光看向桌边与他寸步不离的焰心剑,原本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他不能再依赖这种未知的力量了,至少现在,戒断还来得及。
*
心理医生应邀而来。这是一位优雅又知性的女性,声音属于女声中偏低的嗓音,听上去有种让人昏昏欲睡的魔力。
但这种魔力并不能作用于凌默身上,至少现在,这并不管用。
“凌默大人......”心理医生无奈地说,“您的心防太重,疗程可能需要延长。”
凌默躺在床上,深吸一口气,又按照对方的指示慢慢呼出:“抱歉,我的问题,让我再来一次。”
“这是最后一次。没关系,不要紧张,放松就好。这种方式不行的话,我们还有很多其他选择。”医生柔声说。
“好的,今芜医生,我尽量。”
凌默闭上眼,在柔和的音乐中再次进入半梦半醒的状态。
“想象一座乐园......现在,你是一个人站在这个乐园的门口吗?”
凌默回答:“是。”
“那就进去,找一个你喜欢的游乐设施吧。”
凌默仿若身处一片虚无的境地。随着外界声音的描绘,他的确想象出一座游乐园。
他站在这个铁门外,听凭心意,推门而入。
映入眼帘的是很模模糊糊的人影和巨大的摩天轮。他站在摩天轮底下,看着夜幕降临,莫名觉得缺少了什么。
“我可以上去吗?”他问。
“当然。”
他站在落地窗边往下望。摩天轮越升越高,他的心中逐渐升起一种莫名的雀跃,像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爱......你......”
他听到了,就站在这个窗前。他愣愣地看着眼前绽放的无声烟花,耳边依旧回荡着宫溯宁清晰的声音。
他匆忙转身,身后却空无一人。
“祭司大人?凌默大人?”
“阿宁,你在哪里?”他对着虚空发问,“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说,你......”
你“爱”我。
这一切是真实存在的吗?为什么他会如此发问?那个声音又究竟属于谁?
到底,你说的“爱”又是什么?
“不要爱我。”他说,“你不要爱上任何人,一定不要。”
“凌焓声!”
凌默一下子睁开眼,呼吸急促。
“凌默大人,您刚刚似乎进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对不起,我想我不用再治疗了。”凌默摇摇头,从床上坐起来,眼神有些许涣散,“非常抱歉耽误了您的时间,您能给我开一点安眠药吗?”
今芜瞪大眼睛,不赞同地说:“凌默大人,我想您或许有些太过悲观。您的心中藏着一些难以挖掘的伤痛,它们目前或许不是您失眠的主要原因,但迟早会爆发在另外的地方。”
“您或许不信任我,但您一定要把这些托付给一个您信任的人。有些东西,一个人承担还是太苦了。”
凌默点点头:“我知道,谢谢您。还是麻烦您给我开一点安眠药吧。我想,我至少得先挺过接下来两个月。”
他起身时手还在抖,心里沉甸甸的。催眠时的场景已经成为了记忆垃圾被脑袋自动扔进回收站,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看到了什么,但他很清楚,那不是什么普通的记忆。
究竟是什么能让自己即使在潜意识下也如此痛苦?他猜不透,只能与今芜道谢,并听她叮嘱自己药物服用的限制。
“我会让硺黎监督您。”最后,今芜总结道,“这东西只能少吃不能多吃,希望祭司大人能为皇城的安危负责。”
“好。”凌默满口答应。
把今芜送出门外时,他突然问:“请问,是什么让您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到皇城呢?”
皇城的危机已经传遍,很多人能跑则跑,皇城从世界中心突然转变成了人人躲避的灾难发生地。出于谨慎,凌默最终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吗?”今芜笑笑,“心理医生的位置我也只是有幸兼职,并不算强项。我不过就是一介观察者,想要看看灾难来临前人们的精神风貌。”
“那你看得怎么样?”
“很有趣,我已经想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了。”
今芜往后退了几步,挥挥手:“我很期,祭司大人究竟能创造一个怎样的世界。”
凌默木然地摆摆手。待今芜的背影看不见了,他终究没忍住,蹲下身干呕起来。
能创造一个怎样的世界他不知道,但这个世界会先让他死。
*
今芜沿着实验室过道走着,突然被从天而降的人拦在原地。
来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琥珀色的眼中满是戒备,耳羽也警惕地竖起。
“你好。”他语气不善地说,“请问你有从业资格证吗?”
今芜看了看这个男人,从衣兜里掏出证件递给他,看着对方翻来覆去看了许久,一副很不愿意相信的样子。
“不过,我的确没有接诊过这种病人。”今芜坦然地说,“出于职业道德,我不能跟您说明具体情况,但还希望您能作为身边人多关心一下他的症状。”
宫溯宁眉心和耳羽同时舒展,把证件递回:“那是自然。”
“还没来得及恭喜您,宫统帅。”今芜正色道,“希望您能带领极昼军拥有更广阔的未来。”
2091年,雒云鸢宣布卸任,指定宫溯宁作为极昼军的下一任统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