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大人到底为何擅自离营。
大伙目光焦灼地盯着李逸霖,平日李逸霖跟将士们同吃同住刮风下雨练兵不曾有一日懈怠,不信他干出了这档事。
李逸霖扫了眼堂下心思各异的属下,冷声道:“倭寇当前你们不去整军备战只想着吵嘴闹事,跟酸腐文儒有何区别。”
众人一听顿时没了声音。
大胜武将一向鄙夷文臣自私自利,大敌当前只知内讧不顾江山社稷。李逸霖一句话点醒了众人——现在不是追责的时候,应当团结一致共御外辱。
张肃憋了几天,不服气道:“大人,到底丹陵城发生了什么大事不能说。您不交个底,弟兄们怎么上战场拼命。”
李逸霖浅浅斜睨,锋唇紧闭。
将领们见大人闭口不提更加惶恐,帐内杂音四起。
“大人,您究竟为何突然离开,文臣派是不是又参我们了。还是朝廷发来了新令?这仗还能打吗?”
在场的将帅都吃过文臣的暗亏,人人都被弹劾过,虽说战功都摆在那里,但再强大的功绩也经不住自己人日复一日的诋毁。
“你们胡思乱想什么。”李逸霖鸦羽似的长睫扇下一片阴影,目光锐利如刀,“我刚拿到了藩司府的罪证,大家只管放开手脚退敌。”
群僚听后心中大喜,想不到有日能抓住酸儒的小辫子,上他们的奏折。
但大家见巡抚大人的神情心里又犯嘀咕,为何大人的眼神寒冷刺骨,隐隐约约透着不悦,这不是件好事吗。
“大人,现在敌军四路并举杀过来咱们对付?”瓦金夫人着急拉回正题商量退敌策略。
帐内皆知情势刻不容缓,而我军能用的兵力也不过八千余人,同时派出四路部队迎战倭寇,胜算悬乎。
“现在到处都是贼兵,大人,咱们怎么打?”
在众人慌乱的时刻,李逸霖面容沉静如水,他在回营途中已经做好了战略部署。
李逸霖道:“众将士听令,张肃留守巴乌卫,瓦金率三千主力支援花山、渚阳。剩下主力随我速去德门!”
人们听了大吃一惊,一个将军当众抗议:“大人放着胜水两千贼匪不管,反而去守只有五百贼兵的花山,有何道理。若大人怕贼子,我愿领兵去胜水抗击两千倭贼!”
“对,胜水有两千贼兵,此贼不除必将酿成大乱。”旁人听了频频点头深表同意。
李逸霖看着一脸愤然的将军,微微眯眼:“你若出兵胜水才是中了他们的奸计。”
他转身指着堂上地图:“我们出征应以消灭地方有生力量为主。林贼派五千倭寇劫掠德门,只不过是故意支开我军主力掩护其余三路进军。德门贼寇最多,我亲率大军前去支援,张肃留守大营。”
“至于花山、渚阳、胜水同时出现倭寇,此乃敌军的分兵之计。我军应合力并势先讨其重大者。南部的花山防卫空虚,最为紧急,瓦金纠集全部兵力消灭花山倭寇后,再北上消灭渚阳敌军。”
“胜水处于三地之中最北位置,距离巴乌卫较远,虽有两千贼船,但队伍庞大登岸远慢于另外两地,敌情尚不紧迫。瓦金消灭花山、渚阳两地贼兵后分兵把守,替我稳住后方。待我德门归来亲自去胜水伏击敌兵。明白了吗?”
李逸霖的分析思路清晰条理分明,众人拔云见日地看清了战场情势。他身为一省督长亲率部队打最硬的仗,营中众上下莫不折服。
人们赞叹李大人的布局天衣无缝,避免了我军陷入分兵把口、处处薄弱的不利状态,出兵信心大增。
确定战略后,各路人马火速奔赴战场。
瓦金夫人率先赶到花山。
花山已经在县令带领之下抵抗围城倭寇数日之久,城中精壮大多出征,只剩老少妇孺披甲苦守城门等待李逸霖的军队救援。
将士急欲进攻解救城中受困百姓,瓦金夫人冷静叫止。
瓦金夫人从容指出,敌军故意围困城池吸引我军进攻,周围必定设下了埋伏,我军若强行攻打必然落入对方圈套。
论行军作战的风格,瓦金夫人与比自己年轻四十来岁的李逸霖不谋而合——二人都喜欢巧用战术制服对手,用最小的牺牲夺取最大的胜利。
瓦金夫人命部队驻扎下来不急于进攻,同时对敌军大肆宣扬其战略已被我方看穿,并散布谣言,说德门、渚阳、胜水三地倭寇已被朝廷军剿灭。
倭寇起初不信,见瓦金夫人蹲了几天颇有猫玩耗子的趣味,不由慌了神。
一天夜晚,五百倭寇拔营而起准备北上联系渚阳的倭寇,谁知瓦金夫人早已摆好阵等着他们,刀光剑影之间全歼了倭寇。
待消灭完花山敌军,瓦金夫人算了算时间,与李逸霖估摸的分毫不差,愈发佩服这个心思缜密的年轻人。
一场战斗共斩首三百余人,我军无一人伤亡。百姓拍手叫好,赞扬瓦金夫人是抗倭女英雄。
花山战斗结束之时,李逸霖也干净利落地结束了德门的战斗。瓦金夫人来报,入侵渚阳的倭寇焚毁了船只,仅在附近转了一圈朝北部的虎塘进军。
将领们闻此脸色大变:“难道渚阳倭寇见花山战败,急着投奔胜水贼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