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本就不大,屠画锦的绵软娇媚的声音回荡在狭小的帐子中,氤氲于缓缓上升的浴桶水汽,袅袅环绕不绝篷顶。
李逸霖身体像窜过一阵电流,面色如常:“此事我已拿定主意,不必再议。”
他深知丝绸是文臣派的金银命脉,抗倭陷入拉锯相持阶段,没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夺人财路,四处树敌,因而令屠画锦留在身边供应军需布匹,既能节约后勤开支,又能避开与文臣派直接冲突。
屠画锦不依不饶地绕过浴桶,仰头亮着流光媚色的眸子摇了摇青灰长袖:“大人,我好歹也是官造世家传人,您忍心看我一身本领埋没在乡里,整日给军中老粗织布么。我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您既不多花一分银子又能……”
这一句撒娇更不得了,仿佛在李逸霖的耳蜗边轻轻吹了一口气,李逸霖背脊片刻间泛起一阵酥麻的小疙瘩,英俊明亮的墨瞳半眯,低喝道:“不要试炼我的耐心。”
自李逸霖懂事以来,从未有下女敢闯进他的内卧、偷窥他衣不蔽体。
若非念在屠画锦有功,早将其拖出去以家法论处。
屠画锦像狡黠的小蛇顺势攀上他的手臂:“大人,您先听听奴婢的法子再说嘛。”
“出去。”李逸霖反手捉住屠画锦的手腕拽着她走出帐外,神情冷漠。
他身为邢国公府二公子,身边从不缺各色绝代佳人投怀送抱,若以为撒个娇便能登堂入室不分你我,未免太小看他了。
“哎哟,大人您轻点,好疼哇。”屠画锦疼得尖叫,李逸霖的大手像捕兽夹牢牢抓住她的手腕,脚不听使唤地的被他高大的身躯带出帐外。
见李逸霖毫不怜香惜玉,屠画锦情急之下死死抱住李逸霖。
“放手、你干什么?”李逸霖蓦地脸色一变,手劲松开一半。
“大人,您不就是怕花银子嘛,奴婢这法子万无一失,只要您一句话……”屠画锦脑袋乘机蹭到他的颈窝,两人身影交叠,姿势极其暧昧。
逃命时,屠画锦发现冷漠的李逸霖一旦触碰到自己身子,必然后缩避让。于是她主动贴上去,李逸霖果然像束了一个紧箍咒,动也不是骂也不是。
李逸霖后面两个字咬得极重:“趁我耐性还在,消失——”
屠画锦嘟嘟囔囔道:“大人,我去城里开大铺为您挣更银子有什么不好,您就让我去嘛。”
李逸霖以往也被属下塞过色艺俱佳的尤物,她们大多数一见李逸霖冷脸便缩头退下,没一个像屠画锦这般嚣张。
屠画锦紧紧箍住对方身子不给一点喘息的机会,青灰里衣在她胡乱摩挲下衣结散开,露出紧致结实的胸膛,近距离看忍不住吞一口水。
“妖孽。”李逸霖扒开缠丝藤似的屠画锦眼神鄙夷。
“妖孽?”屠画锦唇齿咂摸了一下,轻笑道:“这就是大人的骂人方式吗。您长这么大不会还没抱过姑娘吧。”
“放肆。”李逸霖执着扯开,不小心滑到屠画锦的肋下,差点碰到她胸前小巧圆润的软肉,面对千军万马面不改色的李逸霖慌忙收回手。
正值初夏,屠画锦穿着轻薄的襦裙,李逸霖隔着光滑的绸子掐住屠画锦细嫩的肌肤,感觉又暖又嫩,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温香软玉”。
李逸霖明白不能再留这个祸害,高声道:“来人,把她拖出去。”
但无人入内。
屠画锦凑近咬李逸霖的耳朵:“他们以为我们在办事呢,没人敢来打扰……”
“住嘴!”李逸霖剑眉下压,果然低估了的屠画锦的脸皮厚度。
屠画锦咯咯轻笑,不知怎的,她越见李逸霖越正经八百不染凡尘的样子越想逗他。
这在李逸霖看来却是挑衅,一个婢女敢对他上下其手,简直罪无可恕。
李逸霖又高声叫了一遍:“人呢,还不滚进来把她带走。”
此时帐前也吵吵嚷嚷不可开交。
屠画锦进去没多久,张肃等大将突然后至。
李逸霖处决完谋反后,大手优容一挥,不仅赦免了差点置自己于死地的刺客,还一口气招安六千山匪扩充兵力,相当于在老将们脸上狠狠抽了一耳光。
十来年间,南部山匪占山为王与朝廷军年年互砍厮杀,双方结下了血海深仇。
于是张肃带头领着一群人单腿跪在白金帐前,跪求李逸霖高喊:“末将擅闯军帐罪无可恕,但此事关乎抗倭大业,大人听完我等谏言要杀要剐万死不辞!”
老将们声如洪钟掀起一阵阵音涛,激扬着帐头前经幡翻滚招展。
屠画锦暗叫不妙,他们怎么来了。
李逸霖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上下起伏的胸膛。
他猛然拽起屠画锦往澡桶后藏,屠画锦突然被人拎起一个趔趄撞上澡桶,沿着桶边滚了一下倒头栽进去。
鬼使神差间屠画锦正想尖叫,李逸霖眼疾手快捂住她的嘴巴,被怀中少女本能揪住两人一齐滚进澡桶,爆发出“哗啦”一声巨响,水花飞出一米多远,在门帘溅出一道横影。
“大人?”帐外张肃等人疑惑低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