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吧。”李沐瑶装作随意地道。

门被阿离从里面关上。

“你该不会想穿这身衣服跟我去钦天监吧？”李沐瑶上下打量了阿离一番。却见他笑着摇摇头，走到雅间的角落，在李沐瑶惊讶的目光中，从角落的柜子中取出一套内侍的衣裳，顺手就开始解外裳。

李沐瑶连忙背过身去。伴随着身后稀稀索索的声响，只听得阿离道：“不是你让我做些准备吗？你转头过去做什么？”

李沐瑶头也不回：“我又没有看人换衣服的嗜好。”

“不过是换个外袍，”阿离笑道，随后捏着嗓子，尖声尖气地道，“殿下，小的已经换好了。您看看，可合适？”

李沐瑶这才转过身来，只见他穿着暗红色黑滚边的内侍服，衣服料子服帖，剪裁合身，衬得他长身玉立，气度不凡。李沐瑶第一次觉得，这内侍的衣服竟然还挺好看的。

她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摇摇头：“不行。”

阿离转了一圈，看了看自己，似乎并不觉得有哪里不妥：“怎么了？”

“哪有这么……这样的内侍。”李沐瑶话到嘴边，强行将“好看”两个字咽了回去，改口道。

“这样是哪样？”阿离打量了一下自己，“有什么破绽吗？”

“浑身都是破绽，”李沐瑶皱眉道，“说不出来，但就是不像个内侍。”

阿离笑道：“一定是我太好看了，对不对？”

“呸，”李沐瑶被他说中，一时间脸上有点挂不住，啐道，“我没工夫在这儿听你贫嘴，还有正事要做。”

“是，殿下。”阿离立刻恢复正经，只见他眉眼耷拉下来，低下头的同时，背略微躬起，整个人变得畏缩起来。

李沐瑶看着外貌未变，但气质与之前大相径庭的阿离，心中暗叹他演得好像，嘴上却道：“你可知钦天监得了消息，正等着我找上门去？”

阿离点点头，仍然垂首道：“知道。但这是唯一的办法，殿下在明，我在暗，或许还有几分机会。”

李沐瑶了然于胸：“嗯，我同你想的一样。”说着，冲着房门扬了扬下巴。

阿离会意，嘴角带笑，躬着身子，恭敬地替她将房门打开。

外面值守的禁军见进去的是个店小二，出来的却是个内侍，都面面相觑。李沐瑶道：“这是本宫宫里的内侍，昨日我将他留下，扮作店小二监督侯掌柜。”

李沐瑶见禁军面上疑惑稍有缓和，也不给他们问询的机会，立刻强势地道：“奉陛下之命查案，本宫要去一趟钦天监，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

钦天监。

李沐瑶马车疾驰而来的时候，监正程天正在胡主簿处查看司丹局的账目。听说公主来了，十分意外，匆匆忙忙赶去迎接时，李沐瑶已经在正堂坐着了，监副葛清正在一旁伺候。此人一身道袍，拿着柄浮尘，分明一副出尘打扮，却一脸谄媚，卑躬屈膝，点头哈腰，让李沐瑶觉得很是不适。但她强自忍住，寒暄中得知，此人正兼着司丹局的管事。

程天匆忙赶来，看见葛清正取出一瓶丹药向李沐瑶献宝，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到来，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轻咳了一声。

葛清将瓷瓶双手呈给李沐瑶，这才不慌不忙地直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表情，直起身子转过身去，面带倨傲地敷衍行礼。程天装作没有看到，紧赶两步，拜见公主。

李沐瑶将二人的神情看在眼中，不动声色地道：“程监正辛苦，本宫突然到访，给监正添麻烦了。”

程天忙恭敬地道：“殿下说得哪里话。殿下是君，程某为臣，为君尽忠、恪尽职守，是臣子本分，何来添麻烦一说。”

李沐瑶微微一笑：“这可是程监正你说的，一会儿可不要嫌本宫麻烦。”

“不敢不敢。”程天道。

李沐瑶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劳烦程监正，将司丹局所有人都集中到中庭广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