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的微笑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无比,用于伪装的面具似乎也在这个时候开裂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就连时加也也忍不住呆呆地歪着头,发出了一声拖的长长的“啊”声。
“哥哥照顾妹妹,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德雷克慢悠悠地补上了一句。
时加也无辜地对上了尤利有些阴冷的紫眸,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受的笑容。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有个兄弟啊。
大厅吵闹无比,机器前排起长队,办理着各种手续。三人面前走过一个高大的男人,和身边瘦弱一点的男人讲话,嗓门大的快要掀翻屋顶。完全没注意到时加也这边尴尬的气氛。
时加也趁机往旁边站了站。
尤利的表情非常难看。但是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她哪来的亲戚啊!
要不是这里这么多人,时加也恐怕就要举起双手自证清白了。
嘭——
一声巨响打破了三人僵持的氛围。刚刚还在讲话的男人突然倒在了地上,头与地面撞击出了很大的动静。
他的四肢扭曲成了不正常的角度,身体在地上抽搐着。眼神涣散的样子吓到了周围的其他人。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这该不会是什么病吧?”
周围的人纷纷聚了过来,德雷克默默地扶了一下被撞到的时加也,拉着她往后退了一步。
“医院的新任股东都不去看一下吗?”德雷克提醒尤利。
时加也从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里听出了针锋相对的意思,偏偏尤利拿他没有任何办法。黑衣的秘书寻了过来,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私人医院反应迅速,警卫匆匆赶到,分隔开了人群。
“都让一让,不要拍摄了!尊重一下隐私!”
到来的警卫熟练地疏散聚集的人群,时加也个子又不高,很快就被挡的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了。
尤利嘴角的笑意淡了一点,对时加也说:“看来我们今天只能到这里了。下次见。”
说完他就跟着寻来的秘书匆匆离去。
“唔!”尤利消失在视野里的那一瞬,德雷克忽然闷哼一声,身形不稳地晃动一下,倒在了时加也下意识靠过来的身上。
“德雷克?”时加也惊呼一声。
德雷克脸上的血色尽数褪去,冷汗从额头上冒出。
再晚一秒,尤利都会看到他这副狼狈的样子。
“抱歉……”德雷克的语气很虚弱,他试图自己站稳,可是大脑的剧痛占据了他所有的感官,根本没法使唤起自己的双腿。
“能把我扶到旁边的座椅上吗?”
时加也不清楚德雷克是不是强撑了好久,直到现在才表现出不适。她小心地扶着德雷克坐到了空的椅子上。
人们的注意力还在被骚动吸引着,没人看到这边。
时加也慌了神:“你……你怎么了?需要我去喊医生吗?”
“不用。”德雷克掐住了自己眉心,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糟糕。
剧痛,晕眩。他的精神力一下子被什么东西抽空了,吸力拉拽着他的灵魂,天旋地转。紧接着又狠狠撞了回来。
过了一会儿,德雷克才再次开口:“没事,是旧伤。”
要是知道今天时加也和尤利都会在这家医院,德雷克宁可晚几天再来,也不愿意和他们碰上。
大脑还在一阵一阵地向身体各处传达着痛意,这股疼痛直接作用在精神方面,德雷克甚至不能通过肉//体上的疼痛和它对冲进行缓解。
即使闭着眼睛,德雷克还是能感觉到时加也的眼睛一直落在他的脸上,充满了担忧。
不要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德雷克想。
我其实一点也不疼。
“很久以前……”德雷克缓缓地开口,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虚弱,“一场意外导致的。”
时加也期待的答案就被德雷克用一句话概括了。德雷克似乎并不想谈论这个话题,并不想在时加也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
时加也背部抻得很直,坐在一旁双手绞在一起,看着就像是有老师在旁边一样。但实际上她对面前状况束手无措,除了尽量表现的不让人看出端倪意外毫无办法。
“那……”纠结地发出一个无意义的音节之后,时加也忽然无话可说。
人与人的痛苦是不能比较的,没有办法切实地感受到那份苦楚,安慰似乎也毫无作用,反而像是敷衍的话语。
那她要怎么说才能让德雷克不那么疼了?
德雷克睁开了双眼,蓝眸又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我没事了。”
时加也抬起眼睛,乌黑的眸子似乎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德雷克顿了一下,犹豫要不要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但想想两个人的关系也不是很熟,也就只是冷漠地点了下头。
时加也偏过脸,看向另一处。德雷克的五官过分的标致,面对尤利的时候神情生冷,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然而在看时加也的时候,却总是夹杂着自己也没有感受到的温柔。
时加也说不清楚自己的脸为什么莫名地热起来。下一秒,她从座位上站起来,绷紧的身体像是生长笔直的树木。
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时加也抬起双手,两手的手背贴在了滚烫的脸颊上。
德雷克狐疑道:“我不是很有事的样子,但是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