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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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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血脸带着诡异的笑容,翻白流血的双眼都弯成了一条细缝,它伸长脖子靠近周子鹤,头和脊柱几乎分离。

就在它快要贴上周子鹤的脸,流出的血几乎要滴落在她衣上时,一道细微的“噗”声响起。

它猛地顿住了。

那张脸开始迅速变化起来,五官上扯下歪,像是快要融化一样,口鼻眼都缠在了一起。

它缓缓低头一看。

一把青剑刺穿了它的腹部,迅速涌出的鲜血将殷红嫁衣染得更深。

它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发现周子鹤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方才那般失态的留恋神色全然不见,此时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它。

她握住剑柄,猛然拔出了剑。

“爱郎!你为什么不愿与我成亲?!你要去找他?他有什么好!你负我负得好苦,好苦啊!”

它突然惨叫起来,明明嘴巴没有张开,痛苦的哀嚎声却混着血肉碾磨的声音从嗓子里发出。

周子鹤拿着剑站了起来,任凭它歇斯底里的尖叫。

等声音逐渐平息,她垂眸看着眼前肚子被捅出一个血窟窿的人,语气没有起伏:“捡起来。”

“把盖头捡起来。”

她将剑抵在新娘的伤口处。

只要一刺,一扭,肠子就能从里面流出来。

它又发出了几声短暂的呜呜声,最后弯下腰,将盖头捡起。

“盖上。”

它僵硬地摆动手臂,将盖头重新披上。

周子鹤放下了剑,就这么看着榻上的新娘。

又回到了之前那般,身披描金画凤嫁衣,却沉静如木石的模样。

良久,她提起剑,将盖头一点点掀起。

滴答滴答,鲜血落在剑上,光亮的剑身映出盖头下的那张血脸。

五官移位,双目空洞,似有悲怆之色。

周子鹤神情一黯,闭上眼,扬起剑一刺。

“噗——”

长剑在幽室中发出尖啸,几点血渍溅在红帐上。

周子鹤将剑拔出,激荡的剑气将盖头吹掉在地。

她再次抬起剑,指着它,说:“把盖头捡起来。”

“盖上。”

记不清重复了多少次,每一次……每一次,都看不见盖头下想看见的那张脸。

直到新娘倒在榻上,腹中的肠子肝脏溢出来,散了一床泥泞,斑斑血迹如桃花被捣烂后的残骸。

周子鹤握剑的手颓然垂下,丹田处的疼痛和心口的酸涩快要把她吞没。

“就连骗,你都不肯骗我……”她深深吸了一口气,言语间是竭力克制的颤意。

直到冷风从轻掩的窗中透进来,灌入她的衣襟,刺骨的凉意才让她恢复了知觉,外头的鞭炮和吵闹声早已不见,房间仍是崔小姐的婚房,身上的衣服变成了自己的。

“慢点慢点,咳咳咳……”屈阳华一被放下来,就捂着脖子一阵咳嗽,心肝脾肺肾都快要咳出来一般。

他缓过神,想起来方才的情景,试探道:“你方才又看到伽音神君了?”

周子鹤点了点头。

“像你我这般的修士,最忌执念过重,很不利于修行,你若总是犯癔症,关键时刻很有可能因此丧命……”屈阳华犹豫过后,还是说了出来。

“我没犯病,师尊来过,只是很快又走了。”

“什么时候走的?”

“她摸我脸的时候。”

屈阳华一惊:“那你为何还……”

周子鹤低着头,抿唇不语。

师父告诉过她,行走于世间,起居坐行都是修行,时刻要保持识海清明,不可被心中杂念所迷惑。

对不起,师父。

她不是被迷惑,她是明明知道那是假的,也不想承认、拆穿、打破。

是她自甘堕落。

*

两人打开房门,就看见李德全哭丧着的脸。

“哎呦!两位大师可算是出来了!你们是不知道,刚刚这门是怎么也推不开啊!里头红光满屋,敲锣打鼓……”

“吱呀——”

不等他说完,身后的柜子突然打开了一条缝。

屈阳华转过身,朝柜子走去。

“嘻嘻——”

周子鹤又听到那个笑声,从柜子里传来。

“别去,应该是刚刚那个女人。”她开口阻止道。

那鬼道行高深,善于蛊惑人心,变幻场景,遇上了难缠的很,最好不要正面对抗。

“你怎么知道?”屈阳华顿感疑惑。

“你没听见她的笑声吗?”

屈阳华脚步一顿,缓缓转头看着她:“什么笑声?”

“……”

一阵沉默过后,他立马退了回来,说:“我觉得还是你去比较好。”

“你看,刚刚送酒是叫你,也是你去拜的堂,如今人家又只对着你笑,摆明了是不想让你走,我贴上去不是拂了人家的一片心意嘛。”

周子鹤想了想:“也是。”

屈阳华:“……”

柜门打开一丝缝隙,里头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

周子鹤走近了,仔细看了两眼,发现缝隙里有一块隐约的白。

忽然,那白东西动了动。

周子鹤又靠近了一点,凝神看。

是一双手。

又窄又细长,白的发亮,像女人的手。

还在朝她招动。

周子鹤下意识往上看,登时对上了一双弯弯的笑眼。

杏仁形状的眼里一片翻白,瞳仁只有芝麻粒大小的一颗黑点,如同用墨水点上去一般。

看不见脖子,也没有身体和脸,只有一双手和眼睛悬在半空,从一隙黑暗中偷偷打量着她。

周子鹤就这么和那双眼对视了半晌,突然,她猛地伸出手打开了衣柜,往里一掏。

却落了个空。

“嘻嘻,又上当了。”

一个声音从头顶上传来。

周子鹤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张白如墙纸的脸。

眼睛是刚才看见的那双,睫毛如细针般根根分明,鼻子极长,占了大半张脸,鼻翼小,两个鼻孔几乎要挤得快看不见了。嘴巴只小小的一个,涂得艳红,像孩子一般嘟起。

像是孩童信手涂鸦画的小人脸。

它的头从柜子顶上的墙壁里伸出来,长发垂下,将周子鹤的头也包裹进去。

周子鹤迅速伸出手,“啪”的一声按在那张脸上。

“你既不想我走,便应该拿出待客之道来,”她扣住那张脸,手指发力,扯住皮肉就往下撕:“你的脸总是变,我看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

那小小的嘟唇发出一声疯叫,陡然一缩,便缩入了墙中,落了周子鹤一手的墙皮。

“还会土遁术?!”屈阳华讶然道。

除了本身以土为生的妖怪,和有特殊能力的修士,要想土遁,要么少不得要摆个阵、捏个决,要么就是跟土地仙有交情,请祂老人家稍一程。

他上次与周子鹤逃下山,也是先请了乞婆婆,乞婆婆再召土地仙,这土地仙长什么样子他是一个影都没见着。

周子鹤脚下一沉,她低头一看。

一个赤|裸的尸体从柜中滚了出来,砸在了她的脚上。

周子鹤抬脚一踹,尸体滚了几圈在灯下现了个分明。

那是个被扒得精光的男人,身上涂得像宣纸一般雪白,头发被拔得剩下几根毛,满头是血,眉毛也被剃光,嘴巴被针线缝上,惨白的脸颊旁点了两团大红胭脂。

看起来就像一个纸扎的送亲喜人。

而他的死因,竟是被人剁了□□那命根子,活活流血流死的。

李德全远远地看了一眼,吓得双腿一软,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仔细瞧了瞧,突然哭喊起来:“二少爷!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是谁害你变成这样的?!二少爷啊……”

“二少爷死了,他这个管家倒是哭得撕心裂肺的。”屈阳华嘀咕道。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身影急忙奔来,扑通一下跪在那具尸体旁痛哭。

“我的儿啊!娘找你找得好苦啊!谁干的……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回来报仇了!没错!那个贱蹄子,死了还不安分!”

那妇人面容有些松弛,口脂涂得跟血似的,一双瑞凤眼斜斜上吊,满头翠珠明晃晃的,晃得周子鹤眼花。

“梅姨娘,这是我专门请来驱邪的法师,”他红着双眼,安抚地拍了拍梅姨娘的肩膀,说:“你放心,大师一定会帮我们主持公道的!”

忽然,周子鹤瞥见门口有人在偷看。

她冲过去,抓住那人的肩膀。

“大师住手!”李德全跟过来,急急叫道。

那人回过身来,竟是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家。

一身利落的黑色短打,碎发遮住一边的眼睛,秀气的眉眼却透出一股不符年龄的阴郁戾气。

“她是我的义女,名叫夭夭,是大小姐身边的丫鬟,一直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周子鹤放开了她,神情有一丝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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