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切斯顿来到夜店外面,秋风瑟瑟,吹得心凉。
他穿过门口熙攘的人群,远离鼓噪,走到远处一棵树下,听电话那头沙哑的女声问候:“孩子,最近过得还好吗?”
每次贝丝阿姨打给他,第一句话都是关心,但紧接着要么是哭诉,要么是指责。
今天是什么?切斯顿猜是指责。
“听说派茨带他的宠物,去了海滩庄园。”无需过多铺垫,贝丝阿姨下一秒就怒气填胸,“这个不知羞耻的混球!”
叮咚,猜对喽。
贝丝阿姨是切斯顿妈妈的姐姐,他们结婚时,她就不看好,自打妈妈去世,她连他的名字都懒得叫,一直用姓氏称呼他。
海滩庄园是切斯顿妈妈的婚前财产,死后归了爸爸,“宠物”指的是爸爸数不清第几任的新欢。
贝丝生起气来,就忘了切斯顿也是派茨家的一员,口无遮拦地数落了老派茨五分钟。
没有人愿意承受怒火,但贝丝阿姨是除了他以外,妈妈在这个世界上所剩的唯一亲人。她和丈夫离婚多年,孩子也病逝了,是个孤独的人。
切斯顿不会忽略她的电话,但一向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们的连接就像面团一样,越扯越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断了。
今晚尼尔找的夜店,不是这条街唯一的狂欢场所,街对角还有一家男子钢管舞俱乐部,门口的标志大胆露骨,那才是实打实的声色场。
切斯顿的视线无神地游荡,钢管舞俱乐部门外,有一群打扮狂野、大声说笑的男女。
他们旁边,蹲了个穿着朴素的亚洲男人,鬼鬼祟祟地朝门口张望。他和周边人格格不入,感觉下一秒就会伸手抢一只皮包,拔腿就跑。
等等,这人怎么这么眼熟。
切斯顿凝神一瞧,林肖恩。
他来这干什么?这种地方切斯顿都不去,他一个外国人怎么知道的,难不成是来□□?
切斯顿心里那团火腾地一下窜了上来。
“......喂?亲爱的,喂?切斯顿?”电话那头,贝丝发了一通脾气,却听不到切斯顿的声音,“是不是信号不好?”
“我待会儿再打给你。”切斯顿匆匆挂断电话,撸起袖子就往街对面走。
林肖恩紧挨一个消防栓蹲着,眯着眼睛,冒充扫描仪,不放过每个进店的人。
切斯顿越看越火大,他走到林肖恩身后,这人太专注了,压根没发现他。
他弯下腰,冲林肖恩耳边吹了一口气。
林肖恩吓了一跳,转过头,只看见一张人脸零距离贴着他,更是“啊——”的一声叫了出来,以青蛙跳的姿势扑腾起来:“你有病啊!”
“你跟小偷似的,蹲在这看什么呢?”切斯顿直起腰,眉心紧锁,“不会是要进去做......”
林肖恩一把捂住他的嘴巴:“别乱说话,有人看着呢!”
刚才林肖恩一声大叫,周围人纷纷侧目,切斯顿余光扫得到他们,可他的注意力却都被嘴巴上的手掌吸引。
林肖恩的掌心干爽,切斯顿想舔一舔。
他就说他的脑子病变了吧。
还好在他真伸舌头之前,林肖恩把手收了回去:“我就是无聊出来看看。”
“你无聊怎么不去公园看,去海边看,非得跑这种地方看,想看什么啊?”
“要你管!”林肖恩瞪着他,“还说我呢,你又是来这干什么的?”
切斯顿指了指后方的夜店:“我去的可是健康场所。”
他伸长脖子望了一眼,看到夜店的霓虹招牌,讥讽道:“这也太健康了,健康大王。”
“是吧。”切斯顿故意接下他的嘲讽,让他无话可说。
这时,马路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喊道:“嘿,切斯顿!”
他回头一看,是今晚一起来玩的朋友。那人迟到了,小跑着从马路对面穿过来:“有点事耽搁了,一起进去吧。”
他揽着切斯顿的肩膀,就要往钢管舞俱乐部里进,还好迈腿前,抬头看了一眼:“嗯?换地方了?”
切斯顿跟朋友一起往回走,走到半路,回头一看,林肖恩又蹲了回去,在秋风中安静地扮演癞蛤蟆。
“怎么了?”朋友也跟着停下脚步,往那个方向看了看,“这人谁啊?”
“室友。”
“叫上一起玩吧,一个人蹲路边,怪可怜的。”
切斯顿把头扭到一边:“我才不叫他。”
朋友以为他们关系不好,点头表示理解,准备继续往回走。
可他却站着不动:“你要是想叫他,我不反对。”
朋友愣在那,脑子转半天才反应过来,失笑道:“你这人。”
*
音乐震天响,红蓝相间的灯光织成紫色,疯狂闪烁,时不时还有一道白光突袭,闪电一样劈下来,闪得人眼晕。
他们一群人坐在二楼的VIP包厢,尼尔从一入座就纠缠着米娅,切斯顿估计就算着火,他都不会发现。
切斯顿不喜欢这种环境,但只要他一出场,就会有很多人露出“唔,他居然来了”的兴奋表情,那是他一晚上最享受的时刻。
显然,现在已经过了他的快乐时刻,剩下的时间,他要不停地应付来搭讪的人。
但总有人从头开心到尾,比如他的室友。
他的朋友自作主张把林肖恩带来——可不是他让叫的,林肖恩刚进来时还挺老实,切斯顿低头回几条消息的功夫,他就神不知鬼不觉,混进了那边几个人的小游戏里。
他在这群异国陌生人中,如鱼得水,隔着语言障碍也笑得起劲。
一个小时过去,切斯顿在这坐得耳鸣目眩,他倒是喝嗨了,搂着邻座人的肩膀,有说有笑,不知道的以为他跟人家认识三五年了。
这人也是切斯顿的熟人,他头发齐肩,身子纤细,要不是留了胡子,看起来跟高个子的女人没区别。
林肖恩怎么那么开心,别是看人家长得雌雄莫辨,那颗想勾引男人的心,又骚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