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的表情有些空白。

“……最强也好，救命恩人也罢，这些都是老师身上的光环，是老师的一部分，就算没有这些，老师也是老师。”

她攥紧了五条悟的衣摆，“……是我最喜欢的人。”

五条悟看着她，她的双眼澄澈透亮，又满是坚定，这样啊……

他笑了起来，揉了揉星名神绪的头发，“老师很高兴哦！”

他明明说自己很高兴，星名神绪的表情却难过起来。

“老师，在因为前几天的事难过吗？”

“诶——”他拒绝承认这种有损形象的事情，“老师可是成年人了，而且还是最强的！怎么会难过呢！”

“为什么不会难过呢？”星名神绪突然提高音量，“如果强大就不能难过的话，那这个世界就太不讲道理了！”她的双眼有些泛红，“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这不是每个人都该有的权利吗？”

他想说那是孩子才拥有的权利，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很复杂，哭泣这种东西，早就被忍耐取代了。

可她哭的太伤心了，明明是与她无关的事情，她却哭的泪流满面，于是所有的话都被哽在喉咙里。

五条悟缓缓蹲下身，指腹轻柔地拭去她滚落的泪珠：“不是说老师在伤心吗？怎么反而是神绪哭成这样？”

“我…我控制不住……”她抽噎着，“一想到老师可能正在难过…我心里……”她攥紧胸口的衣料，“就也好难过。”

五条悟将她轻轻拥入怀中，少女的眼泪灼烧着他的颈侧，“好了……”他像哄孩子般轻拍她的背，“现在有神绪在，老师一点都不难过了哦。”

这一刻，他真心的希望她能像真希那样偶尔对他翻个白眼，像熊猫那样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甚至像忧太那样带着些许敬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将整颗心都毫无保留地捧到他面前。

这份沉甸甸的真心，让他这个向来游刃有余的大人，都第一次体会到了手足无措的滋味。

五条悟只能用各种方式加倍关心星名神绪，训练结束后带她去吃限量版甜品，出差时搜罗各种稀奇古怪的伴手礼，甚至会在逛街时对着橱窗里的裙子思考“这个颜色神绪穿一定很好看”。

用真希的话说就是“越来越像个操心的老父亲了”。

这评价让他非常不满，他明明还是青春靓丽的大帅哥，哪里‘老’了！

医务室里，家入硝子咬着烟看他：“你对那孩子的关心是不是太过了，五条。”

“过了吗？”他歪在转椅上晃来晃去，“因为她确实不一样啊。”

“哪里不一样？”

“唔……”五条悟难得卡壳，最后诚实地摊手，“不知道。”

在硝子锐利的目光下，他不得不补充：“大概因为…她是第一个这么……”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纯粹地在意我本身的学生？”

她有点无语：“你这家伙不会是缺爱吧！”

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五条悟低头查看信息时，硝子瞥见了屏幕上“星名神绪”的名字和一连串可爱的颜文字。

“她明年才成年，”硝子突然开口，“你自己把握好分寸。”

“啊？”五条悟茫然抬头，随即恍然大悟般摆手，“想什么呢！我又不是人渣！”

走出医务室后，这句话依旧在脑海里回响，五条悟站在走廊上，看着窗外正在训练的金发少女。

阳光穿透她扬起的发丝，像流动的黄金，他下意识按了按突然加速的心跳，对自己解释道：这一定是被硝子的话吓到了。

时光飞逝，转眼星名神绪升入了二年级，她依然像个小尾巴似的经常黏在五条悟身后，连真希看到都懒得再翻白眼。

由于评级相近，星名神绪和乙骨忧太搭档任务的频率也越来越高，熊猫甚至为此开了赌局，信誓旦旦地跟狗卷棘打赌两人毕业前必定交往。

起初五条悟还能一笑置之，直到某天训练场边，他看见星名神绪手里拿着咒具，乙骨忧太自然地替她挽起散落的金发。

“……所以到底是怎么变要好的？”

五条悟靠在树下，六眼紧锁着场中默契配合的两人，这个问题困扰他太久了，久到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这种在意是否早已超出了师长的范畴。

远处传来神绪清亮的笑声，和乙骨忧太不好意思的回应，五条悟突然觉得，这春日的阳光，未免有些刺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