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知道她背后的势力是谁。”
的场静司看上去并不太像透露过多消息,熟悉他日久,夏目明白他这时的态度已经表明内心不耐烦到极致,只堪堪维持了交往的礼仪。
正因为知道如此,夏目更生气了。
抱着晖,夏目的愤怒才被他自己强压下去。毕竟不是以前无知的少年,又在的场家生活了这么久,他被染上了一些的场的风格,“先不提这个。你既然已经来了,我也想要问你一个问题。”
“走之前连一面都不肯见,也没有好好跟我解释,地场先生,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抛妻弃子呢?”
称呼用上了敬语,听起来反而另有他意。
夏目贵志本来也不是完全没有脾气的人,某种程度上,他的固执和的场静司有的比较。此刻抓住这个机会,一定要问出这些日子让自己颇有些气闷的问题。
灰色的云絮移动,遮掩了月轮的光芒,披着西装的场静司默默不语。好像沉默下去,夏目就能和天上的那轮月亮一样被遮掩,从他眼前消失。
“为什么,在那天晚上之后就让我离开。”这句话有点难以启齿,夏目眼眶酸胀发疼,呼吸沉重起来。
为什么呢。
黑夜里两人交织的肢体,转瞬即逝的温度,从地底透过架空地板的阴冷潮湿,让夏目贵志不禁越加想攀附上的场静司的身上,极力缩减和黑暗触碰到的面积。
他心里怀揣莫名的恐惧,分神到自槅扇窗漏泄进来的月光上,想要躲避那块冰冷似雪的地方。只有的场静司才是唯一有热度的。但很快,的场静司翻身使两人调换位置,使得夏目贵志跨坐在他身上,一瞬间夏目贵志惊叫着按在他的胸口才留的一丝体面。
他的恐惧一下子又升腾成一股羞恼了,随着洇湿鬓角的头发散发出潮热的气息。
的场静司胸膛起伏,还兀自微笑,说道,现在还冷吗?
夏目贵志的手指虚虚收拢一下,意识到他可能抓到的场静司,他又似乎被火燎了一下惊颤想要收回,的场静司握住他的手腕。
令其不可反抗的为他做出选择。实按压在那块心脏的位置。
心脏的跳动隔着人的身躯和手掌,缓慢的传导过来,两人的喘息随着暂时歇息而平静下来,于是这点震动的响声越大了,朦胧间,夏目贵志仿佛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和的场静司的心跳合二为一,两人共用起一个节律。
他们什么都没说。但夏目贵志自来到的场家那股深埋心底却不可忽视的不安感从那刻开始就轻巧的消失了。
“一开始,只是想要个继承人。”的场静司缓缓道,“后来的事情超乎我的预料,对你造成了伤害我很抱歉。”
“但如果你没有庞大的妖力,我不会对你有兴趣,现在我已经明白你对的场家没有用途,我不喜欢没用的人。”他半真半假的说。
“让你离开也只是跟商店里清空过期的商品一样,你对我没用了而已。”
“有什么不满的的场家也会在过后作出补偿。”顿了顿,的场静司说道。
“...我不需要。”夏目贵志说。
“那你想要什么?”
这样似乎尊重夏目,的场静司很快又自问自答起来。
“想要待在的场家一辈子,不上学不工作,成为一件无用的收藏品?”的场静司那只露出来的赤色凤眼直盯着夏目,有令人胆寒的威压。“恐怕你没有那个能耐。”
他将他们之间那股迷惑人的温情掀开,露出冰冷现实的一角,“说到底,我和你之间就是强制的交易关系,如果不是当时你遭遇危险,你也不会接受我的条件。”
“晖没有人的神智,他会遗忘我,至于你——”
“你,只是害怕孤独。”的场静司残忍的说。
“没有什么是不能忘记和替代的。”的场静司不乏冷静思考,“如果你担心晖让你的生活变麻烦,可以交予我,的场家底蕴丰厚,不会让他过得不好。“
“你能重新回到你的生活里,和你的朋友家人在一起——”
的场静司忽然停住。
似乎演奏的完美的筝曲,右手拨弦正即将转到高昂的地方,绷紧的那根丝弦却一下子弹断了,于是食指被划出一道血口,十二岁的的场静司不知所措的看着悬滴着的血珠将桐木筝面污秽得狼狈不洁。
夏目贵志浅棕色眼瞳里,水洗一样的光芒让他想起十二岁在众人面前表演和筝时,那根意外断裂的丝弦和疼痛的红色。
“夏目,”的场静司缓和语气,迟疑张合嘴唇,仿佛不断有他想好又反悔的腹稿无法说出口。
最后,他只说出一句,“.......你年纪还小。”
因为年纪小,以前的错误都还来得及。
“当时让十七岁的我给的场诞下继承人的你怎么没想到这点!”
忍无可忍之下,夏目还来不及擦拭一下眼泪,就一拳打在了的场家主尊贵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