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橘春,是名取先生的经纪人兼助理。你叫我春子就可以。”
橘春简单介绍后,递给夏目一个白色外壳的翻盖手机。“给,这段时间方便联系。”
“...谢谢。”夏目接过来,他下意识也说道,“我是夏目贵志...”
小春打断他的话说,“请不要告诉我。”
“我只是个普通的经纪人,对名取先生和你,只需要知道你们不会影响工作就可以。对于其他事情我一概没有兴趣。”
她这话冷漠得有些刻薄了,精致妆容也掩盖不了满脸疲惫之色,“至于你是名取先生的妻子,情人,还是老家的弟弟——亏他说得出口。我都不在乎。”
……但最后一个确实是真的呢。
夏目规规矩矩按照小春的安排住在名取三室一厅房间里,房间里名取周一准备齐全,有布置成了小孩子的儿童房,地板铺满柔软的海绵垫,家具的棱角被包裹圆润,四处摆满了时下流行的毛绒玩偶。
晖慢慢走进去,呆楞着直直正面一头扎到玩偶里,夏目见状提起他的后领,便跟提小猫一样把他翻过来摆正,以免这个孩子闷住口鼻窒息。
橘春见夏目和晖适应良好,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说道,“名取先生最近在拍摄一个重要的电影,所以他刚才匆匆开车走了,请待在屋里不要随意走动,以免让娱乐记者拍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辛苦您了。”
她冷淡的说完这句话,就拿着提包离开了。
斑在夏目的脚边绕走,“这个女孩看着有点奇怪。”
“好像是没怎么休息好。”夏目说,“这段时间很辛苦吧,我太打扰名曲先生了。”
斑蹦了两下,像一个弹跳的糯米团子,似乎是想跳到夏目肩上没跳成功,等夏目弯腰把他抱起来才舒服的蹲在夏目肩头,“你这家伙,才三年就忘记了吗,那个女孩身上有妖怪的气息。”
“妖怪?”夏目愣了一下。“城市里也有妖怪吗?”
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声重物摔倒的声音。
橘春单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接着电话,“是的,我已经安排好了。夏目?他看上去很适应,比起这个我更担心名取先生你,请不要再向剧组请假了,还有什么需要我可以帮你。”
“孩子?那个小男孩吗?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真的完全没问题,你亲自挑选的家具他们很喜欢。”橘春踩了一下刹车,红灯了。“对,他的手机里存了你的电话,你可以打个电话,但限于工作时间之外哦。”
“不用道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说完这句,橘春挂断了电话,她垂头叹了口气,只觉得娱乐圈工作恐怖如此,当个经纪人连艺人的私生活方面也不得不插手。
近来噩梦连连,醒来总是腰酸背痛,连黑眼圈都重了不少。老实说,匆匆送完名取周一的情人并安排妥当他们,橘春连这两人一猫的样子都没看清楚,她的思维忽然涣散了,恶毒的想到,要不把消息卖给文春算了...拿了钱跑回乡下老家从此不惹尘埃。
天马行空的想完,橘春呼出一口气,打算重新启动引擎开车赶往片场,望着迷离红绿交替,久久没有变化的灯光,不知为何,她斑驳的脑海忽然有了一块澄明的地方,意识到她不该开车的,名取周一提前离开公寓乘坐的是她开来那辆,那她又开的是什么?
一旦意识到这点,脚下踩着的踏板,手中方向盘的质感也虚幻起来,自己仿佛跌入了一个无底深渊。
耳边模模糊糊闪过一个男人轻笑的声音,意味不明的咒语,像梁上的颤音或者蝴蝶的震动。那烦恼的声音快要缠绕着把她往下拖曳到一个不见底的黑色井里...
越来越深,要在这里长眠。
橘春恐惧之时,忽然感觉自己被一只小手拉住了,明明没有多大的力气,却温暖的像动物的腹部,她情不自禁握的更深了点。
慢慢的,冰冷的黑暗自这股温暖到来之后退散了。她好像落到了花蕊的中央,甜蜜的,久违的安睡起来。
“!”
橘春惊醒了。
竟已入夜,城市喧哗的灯光从落地窗玻璃上,以此不用开灯也能看清楚房间的一举一动,橘春躺在和室内,盖了一张薄毯子,左边坐着一个没有表情的小孩子,原来刚刚这个小孩子一直握着她的手。
“...小孩子。”
大约三岁,正坐在一边看她,茶色的头发,赤红色的眼睛,穿着精致的和服裙裤,乍一看长得仿佛节日的玩偶一样精巧,却带着一股浓浓的郁气,像放置在阁楼许久落满灰尘一样。
橘春醒来,他的表情也没有反应,那双赤色仿佛未经过抛光红宝石一样的眼睛连细微的眨眼都没有,静静的看着她。
门把手扭动的声音,从内倾斜入明亮的灯光,房间门口站着夏目贵志。
“这是晖。”夏目披着一件黑色羽织,那副姿态在这个明亮的现代房间里有点格格不入。“打扰到你了吗?”
“我一开门就发现你昏倒在门口了。”他说,“春子小姐,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