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记得方涵的家里条件很好,应该和楚泽那样,配个司机接送她上放学。
方涵摇头之后立刻撇开视线,没有再说话,似乎很抵触这个话题,好在车里够吵,即便没人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
几站过后,车上的人下去不少,后面也有了空位,两个人在最后一排找到了座位。
往常傅然都是和许之行一起坐在最后一排,随着灯光的亮起和熄灭,他们也在克制和欲望之间来回拉扯。
熟悉的报站在耳边响起,傅然对这一个站点的印象很深,这是整个路程里间隔最长的两个站,也是他下车前的最后一站。
这条线路他和许之行坐过很多次,他们也在这最长的两站之间做了很多情侣之间会做的事,这条全市最繁华的街道承载了他们很多甜蜜的回忆。
想到这儿,傅然的喉咙开始发干,耳尖也有些发烫,他不自然的摸了摸脖子,略带焦急地看了眼窗外。
视线经过靠窗的方涵,她以为身边的人是在看自己,可转过头后才发现对方只是在看自己身旁的窗户。
好在在昏暗的环境里,那转瞬即逝的失落很难被发现。
方涵同样把头转向了窗外,循着傅然的视线望去,车子在马路上飞快行驶,在即将到站时速度才逐渐放缓。
公交站点明亮的灯牌进入视野,同时那个熟悉的身影也出现在眼前,傅然的手忽然从旁边伸过来,朝着站牌下的人使劲儿招手,力道大的让方涵都能感觉到耳旁扇过来的风。
许之行也立刻发现了他们并看了过来,同时脸上绽放出笑容,而这笑灿烂得让方涵觉得陌生。
下面的人同样朝着他们摆了摆手,只是摆动的幅度没有傅然那样夸张,轻摆几下就放了下来,看起来只是为了不让某人失望而尽力的配合。
“走了啊。“说完不等方涵回答,傅然就跑下了车。
傅然是全车第一个冲下去的,趁车还没启动,方涵透过车窗看到傅然径直扑进了许之行怀里,紧接着二人在人来人往的车站里肆意的拥抱着。
身后强烈的灯光在他们身上镀了层光,将他们幸福的样子照得无比清晰。
车子启动,方涵收回视线,很快周围重回黑暗,眼前的昏暗与压抑让她觉得刚才眼前的一幕似乎只是个幻境。
方涵回到家,一进大门便能看见前几天园艺师在前院精心布置的枯山水,在灯光的烘托下,整栋别墅都显得静谧而诡异,四周过分高耸的围墙,就像是牢笼,多看一眼都让人胸口发闷,她睨了一眼,快步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看见保姆阿姨提着一个硕大的行李箱颤颤巍巍的从楼梯走下来,大号的箱子和阿姨瘦小的身躯形成强烈的反差,感觉随时都会连人带箱子一起滚下来,方涵赶紧走上前搭了把手。
阿姨姓王,在他们家干了五年,也是这幢别墅唯一的住家保姆,按道理方涵该叫她一声王姨,可她却一次都没叫过。
行李箱平稳落地后,阿姨满眼感谢地看着方涵,下一秒伸出拇指朝着方涵弯曲两下。
王姨是聋哑人,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不会说,这也是她为什么能在这个别墅干这么长时间的原因。
一阵脚步声从二楼传来,方涵抬头,方母正扶着楼梯扶手款款走来,看见她,脸上满是诧异:“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司机没去接你么?”
方涵没说话,只是盯着行李箱:“出差?”
方母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甚至还有几丝躲闪。
方母:“就……去几天,很快回来。”
方涵面色苍白如纸:“马上就要高考了。”
方母拿起包挎在身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高考前一天我会回来。”
说完无视掉方涵挽留的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别墅。
噩梦的开始也是源于方母的一次出差,那时的方涵还不知道自己将要面临什么,她那时只是单纯的舍不得母亲以及不想和继父共处一室。
事后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时的自己很难受,像是生病了一样,而这场病一病就是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