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许之行成为了所有人讨论的焦点,然而这份关注一直持续到了晚上的操作课,明明都是第一次拿起持针器,可许之行却像已经缝合了千百次一般,勤能补拙四个字在此刻就像个笑话。
而李延望向他的眼神也逐渐复杂:从一开始的惊讶,到后来的不甘、失落,长久以来建立的信仰一点点的坍塌。
回去的路上,李延没怎么说话,直到回到寝室两个人都没怎么开口。
其他室友还没回来,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
许之行坐在书桌旁,本来想给傅然发个消息,没想到对方先发了过来,看着对话框,笑容时不时出现在许之行的脸上,然而他的幸福就像是一根针,刺痛着李延。
他努力将自己的视线固定在手中的资料上,可经历了这个下午,他越发觉得无力。
在高中,李延的成绩始终稳居第一,在他那个的圈子里,他就如同天之骄子般的存在,可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只不过是为了见到许之行这样的人。
过了很久,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好像并不在乎在这儿的结果。”
许之行听到声音把头转向了他,看到对方也看着自己才确定这句话是对他说的。
来这里的人不可能不在乎结果,虽然半年后大部分人还是会升学到这里,但保送和统招的待遇天差地别,尤其对于许之行,如果能保送的话,奖金几乎能覆盖他大学期间的所有费用。
许之行:“没人不在乎,是你太在乎了。”
李延像一个时刻绷紧的弓,从来这里的第一天起便虎视眈眈的盯着周围人,“一直以来我都不允许自己犯错,一步步如履薄冰地走到现在。”
他死死地盯着保送名额,以至于眼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他没想如果失败了怎么办,他牺牲了太多,所以他不允许自己失败。
李延:“那天来找你的男生不只是简单的朋友吧。”
李延当时就站在不远处,那个男生看向许之行的眼神他见过,在另一个人的眼睛里。
许之行没有反驳,沉默几秒后肯定的嗯了一声:“他是我男朋友。”
对方的开诚布公让李延愣住了。
“你不怕因为他丢了你的保送名额?”李延眉头紧皱,疑惑的眼神里带着警告的意味,似乎在控诉:这条折磨我半生的沟壑,你怎么敢轻轻松松的地跨过。
李延之所以这么紧张,是因为今年的保送资格的审核十分严格,A大宣称将要招收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优质生源,过程公开透明,但凡有人举报,即便再优秀学生也会进入到更为严苛的复审。
许之行:“怕,只是他更重要。”
李延:“比保送名额还重要?”
许之行:“没了保送,那就参加统考,我有信心考上A大,但错过了他,我没有信心再把他找回来。”
话音落下,寝室也安静了下来,李延没再开口,一直到熄灯两个人都没在说话。
而之后的几天李延像是失去了斗志一般,经常能看到他一个人发呆,许之行以为他只是压力太大,过几天就会好,可之后的某一天李延竟忽然消失,点名的时候也没回来,没有人知道他去哪了。
再次听到关于李延的消息则是他打算退出冬训。
更何况在未经允许,私自离队,已经严重违反纪律,也许李延从离开的那一刻起就没打算继续在这呆下去。
很快李延回到宿舍,收拾自己的行李,周围人问道也只是故作轻松的说:“我的冬训提前结束了,先走了,你们加油。”
宿舍的人都知道他是拼了命才来到这儿,可让人意外的是,李延并没有想象中的崩溃,甚至连难过的情绪都察觉不到。
舍友们将他送到门口,李延转身转身看向他们,目光最后落在许之行身上。
许之行纠结半晌,还是吐出了一句抱歉。
李延笑着拍了拍他肩膀:“有什么可抱歉的,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说完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这也是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轻松灿烂。
不过随即他认真道:“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就在这儿,医学院。”
许之行点头应道:“一言为定”。
没人知道他这几天去了哪,干了什么,但从他的反应看得出,他一定做出了一个不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