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人背起来的一刹那,腿一软,差点栽在地上,还好挨着站的大妈帮忙扶了一把。
背稳后,他立刻往山下走。
上山没觉得,下山时才发觉这石阶竟然这么陡,从上往下俯望,弥漫的雾气模糊了视线,仿佛置身陡峭的悬崖边,一眼望不到尽头。
傅然不喜欢运动,爬山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起早爬山更是不可能,可现在的他不仅爬了还背着一个一百多斤的人在背上。
他一步一步的往下走,就像他们的人生一样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傅然额头上的汗水不停的滚落,衣服早已湿透。
山上的路都是古老的石阶,被践踏了千百次,中间已经被踩的凹了下去,表面十分光滑,傅然打滑了好几次,每次都惊出一身汗。
很难想象许之行是如何大晚上带着一身伤爬上来,又是如何踩着绝望一步一步跪倒在神像前。
走了一段时间后,傅然的腿开始颤抖。
虽然许之行平时看着瘦的只剩骨头架,可背在背上还是相当的有份量。
“你说说你个理科大学霸,怎么……怎么还信这些唯心主义的东西。”傅然的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嘴上还是忍不住碎碎念着。
接着把背上快滑下去的人又往上提了提。
也许是扯到了伤口,许之行吃痛地低哼了一声。
傅然听到了声音,激动道:“许之行!你醒了,坚持住啊,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说完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片刻后,背上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很微弱,傅然只有停下脚才听得清。
“我能做的,不能做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许之行哑得已经听不出了原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撕扯着他得喉咙,撕扯着他这个人。
傅然眉头蹙起,没有说话。
“我……想留住小满……可……。”许之行含糊不清的吐出几个片段,便没了声音,最后能听到的只有傅然自己的喘息声,一呼一吸似乎比刚刚更加沉重。
傅然不知道该和许之行说什么,因为他也没能留住想要留住的人,想要抓住的人终究是化成了指尖的一缕风。
他沉默的背着许之行继续往山下走,在雾气缭绕的山间不断穿梭,山上的路有很多条,有几次差点迷了路。
但从始至终傅然脚下的步伐都没有放缓,不知是不是因为早上露水太重,湿气落在身上,他感觉背上的人越来越沉,他的手紧紧地抓着许之行的裤腿,可手心汗水太多,还是止不住的打滑,他的呼吸越来越喘,双腿越来越沉,就在快要坚持不住时。
忽然,天光乍破,浓雾瞬间消散,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明,傅然忍不住停下,给自己留出片刻喘息,于此同时他也被脚下的风景所吸引,侧头看向远处的层峦叠嶂,看着云层洒下漫天金光。
轻风过林梢,鸟鸣绕耳畔,此时的他伫立于山巅,在万物之上俯瞰着辽阔的天地,心也无边无垠的肆意放逐着,从前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爬山,而此刻他终于明白了。
倏然,一片枫叶被吹落至脚边,傅然的视线也被拉回了眼前,他盯着那片落叶看了很久,片刻后,他紧了紧环住许之行的胳膊,心里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咱们这就去医院看小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