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和我生气?
为什么不再来找我?
但他说不出口……
蛰月说完并未做过多的停留,定定地看了一会薄寒宴后,转身离开。
穿过人群,蛰月走向了夜揽雪。
看着蛰月远去的背影,薄寒宴心中一阵钝痛,不知名的记忆从脑海里翻涌出来,势不可挡。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的蛰月,就是这般毫不犹豫地丢下自己。
不知道这时的薄寒宴哪来的勇气,他剥开人群,追了上去,拉住蛰月的胳膊。
也不管旁边还有个夜揽雪,薄寒宴压低声音说:“蛰月,你不要和他一起,我们和好吧!”
夜揽雪顿住脚步,犹如站立在风雪之中。
换做其他人,自然听不出来什么,但是蛰月能。不管是出于什么感情,这句话带有不容抗拒的意味,带有上位者特有的不加掩饰。
蛰月轻轻抽离薄寒宴紧扣的胳膊,这个举动超出薄寒宴意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抬头之际,薄寒宴看见了蛰月嘴角的笑,一个可以说是轻佻的,不甚在意的笑。
蛰月启唇,一字一句地反问:“为什么我们的事,要捆绑上附加的条件?”
别说薄寒宴了,就连局外人的夜揽雪都呼吸一滞。因为这个笑,他在许久前见过。
那绵长的宫道上,蛰月对朱谷立的笑,完完全全地与现在重合。
看着薄寒宴茫然无措的模样,蛰月笑而不语,心里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却越发叫嚣。
这么多年来,她最讨厌的就是他每每以这种方式和她说话。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我就必须迁就你?凭什么以你来决定我的一切?凭什么夺走我原本的人生?因为你,我失去了太多,我为你做的还不够吗?还不够吗!
这些话埋藏在蛰月内心深处,像一枚深埋在地下不见光的种子,并未腐烂,反而生根发芽,盘根错节。
“不,我不是那个意思……”薄寒宴使劲摇头,不知道怎么解释。
那句话脱口而出,他并未深究里面的问题,他更不明白为什么蛰月会这么问。
他只是想回以前的日子,没有夜揽雪,只有宋翌,蛰月,薄寒宴三人的日子。
“殿下。”蛰月看着薄寒宴,许久才继续道:“我不是你的奴隶。”
也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也有自己的人生。
像是烟花在脑海中炸响,让一切成为灰烬。这一刻,薄寒宴终于明白,山雨欲来时,也可以是毫无征兆的。
他想解释,却不知道从何处解释。刻入骨髓里的骄傲,就算打断全身骨头也无法抹去的习惯让他定格了这样的说话方式,但他无意伤害任何人。
“蛰月,你怎么会这么想我?”
……
“因为你是这么做的。”
麦穗站在原地眺望,无计可施地摇了摇头,“看来又黄了。”
“哎呀,都这节骨眼了都能黄!”宋翌急得团团转,恨不得一口气帮薄寒宴说了。
麦穗悠悠道:“说真的,其实他们不适合在一起。”
宋翌瞥了眼麦穗,立刻反驳,“你这古怪的人,说的这是什么话!”
麦穗侧目,犀利明亮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宋翌脊背一凉,被这道目光看得头皮发麻。
少女轻启薄唇,声线冷得不冷再冷:“你不是也喜欢蛰月吗?他们闹掰了,你不应该从中得利吗?”
话落,宋翌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心脏猛的一缩,砰砰直跳。
像是被戳破的气球,再怎么掩饰,也回不去曾经。宋翌不可置信地看着麦穗,腹中悉数的言语被堵在腥甜的喉间,支支吾吾,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麦穗看着他,静请等待他的说辞。
“怎么可能?你成天瞎想什么呢?我是我们三个最大的,我一直把蛰月当成妹妹。”宋翌咬紧牙关,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努力让自己看得自然一些。
像是掌握全局,麦穗回之一笑,象征性地摇了摇折扇。
这笑,有拆穿的戏谑,有戏耍的知趣。
宋翌:“我去找他们了。”
麦穗弯下腰大笑着,在宋翌惊惧的目光下,缓缓抬起头来,“我开个玩笑,你怎么这么紧张?”
宋翌一直觉得麦穗这人很奇怪,他们当同桌的时候就没怎么交流,现在也只想逃离。他不是傻子,没那么好糊弄。明眼人都看得出,麦穗方才说的没有一句玩笑话。
看着宋翌“落荒而逃”的背影,麦穗收起折扇,勾了勾唇,意味深长道:“没想到还真让你说对了。”
“果真还是男人懂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