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月没有看他,淡淡的模样就像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只有那尚还疯狂跳动的心还提醒着她,两人间发生了什么。
放个纸鸢能从草坡上滚下来,还正好撞在一起。
怪天怪不得,怪地怪不起。
只能说命运就像一只无情的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她。
蛰月捡起书,独自坐在榕树下,泛白的指尖快速翻动书页,沙沙沙的响声犹如她那颗纷杂的心。
宋翌推了一把薄寒宴,朝他使眼神。
薄寒宴迈出沉重的步子,一步三回头地朝蛰月走去,没有人知道此时他心中正经历着一场怎样惊心动魄的厮杀。
“阿月……”薄寒宴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竟然颤抖得不像话。
蛰月抬眼看了看坐在身侧的薄寒宴,鼻音明显,“嗯?”
薄寒宴:“阿月,你没受伤吧?对不起,我踩着石头了……”
彼时的薄寒宴褪去了锐利与锋芒,倒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蛰月面不改色:“没事。”
薄寒宴朝蛰月挪了挪,两人又近了几分,“阿月,你生气了吗?”
蛰月的视线落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上,声音没什么情感起伏,“没有。”
薄寒宴噤了声,伸长脖子朝蛰月身边凑。
其实两人一同滚下草坡的时间里,一片惶恐中,他明显得感觉到了蛰月伸出的那只手。
那只手将他的头护住,拦截了大部分伤害,一路下来,他一点伤都没有受。
过了半晌,蛰月还是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薄寒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激动地说:“阿月,我们一起看书吧!”
蛰月再次抬眼,疑惑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你确定?”
宋翌一出场,将蛰月心底的话直白地说了出来,“得了吧!课业都没写过,还看书!”
薄寒宴撇了撇嘴,眼神幽怨地看向宋翌。
宋翌一屁股坐下来,推了薄寒宴一把。
薄寒宴顿时扑进蛰月怀里,又猛的弹射回来,对着宋翌落下暴风骤雨的拳头。
宋翌连连哀嚎,叫唤道:“哎哎哎!打我干什么!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阿月,快救我!别让他发疯了!”
叽里呱啦说什么呢?
让他在蛰月面前丢脸,薄寒宴心里更是愤怒,“什么狗咬绿豆冰?”
蛰月:“……”
宋翌:“……”
打闹够了,薄寒宴就靠在蛰月的肩膀上看书,宋翌也靠在薄寒宴身上凑热闹。
蛰月把书朝薄寒宴那边放了放,结果没出一会,就传来了细微的鼻息声。
不用看就知道宋翌也呼呼大睡了。
蛰月在心底叹了口气,无奈地看向睡着的薄寒宴。
薄寒宴卷翘的睫毛就像停留在眉眼间的蝴蝶,轻轻扇动蝶翼。少年整个身子朝蛰月倾斜,头放在少女的肩膀,手紧紧攥着衣角,仿佛怕少女不告而别。
树影婆娑,星星点点的斑驳光影落在薄寒宴白皙泛红的脸上,漫长的时间似乎在此刻写下了岁月静好。
蛰月静静地看着他,什么都没想,心底却有什么东西一下又一下地冲撞着。
等薄寒宴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
黄晕的光影交错着映照在蛰月脸上,她浑然不知,一动不动地看着所剩寥寥无几的书页。
薄寒宴呆呆地靠在蛰月怀里,只希望时间能在此刻停止,一直到天荒地老。
“醒了?”蛰月回眸看向他,天边的五彩霞光在她的眼里荡漾。
薄寒宴点点头。
呼呼大睡的宋翌时不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鼾声,薄寒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一脚踢飞了靠在他身上的半扇猪肉。
宋翌猛的惊醒,在看清周围的一切之后,脸色霎时间苍白,吓得魂飞魄散,“怎么这个时候了?我们怎么还在这里?下午可是老头儿的课!”
蛰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像在看一个傻子,“下午荀夫子去皇宫了,让我们自己做自己的事。”
宋翌尴尬地挠了挠头,“老头儿总算做了点人事了,还有点不习惯。”
薄寒宴打了个哈欠,“我看你是睡傻了吧?”
宋翌眼睛一亮:“哎呀,别说这个了!今晚有烟火晚会,我们一起去!”
薄寒宴:“没得说没得说,去去去!”
蛰月把头埋下,假装没听见。
薄寒宴和宋翌默契地达成共识,四只眼睛齐刷刷地看向蛰月,“阿月,走吧走吧!”
蛰月本能地想拒绝,却经不住两个戏精的一哭二闹三上吊,不情愿地点点头。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