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星目光灼灼:“是我专门去买的,我知道月姐姐爱吃。”
蛰月还赶着去皇宫,没考虑太多,“我还有事,得走了。”
“你功课怎么样了?”蛰月想客套几句,又发现对他并不了解,找不到合适的话题,只好拿出作为长姐的威势。
“功课很好!夫子昨日还夸我了。”蛰星受宠若惊,就差手舞足蹈,“月姐姐,你去忙你的吧!我,我去读书了!”
蛰星和蛰月同在一个学院,虽不在同一个学舍中,但关于蛰月和薄寒宴的事,蛰星也是略有耳闻。
蛰月嗯了一声,辞别蛰星。
说实在的,蛰月对蛰星并不熟悉。虽同在一个屋檐下,但能说上话的时间少之又少。
去皇宫的路上,蛰月买了些薄寒宴爱吃的,看着大排长龙的商铺,蛰月这才反应过来。
蛰星一大早就去排队买点心?
还是买给她的?
蛰月提着一大堆东西,终于到了皇宫。
都是薄寒宴爱吃的。
因为先帝的意旨,蛰月被允许自由出入皇宫。寻着记忆中的路线,蛰月来到一座华贵恢宏的宫殿外。
单从这里,就可看出他受宠的程度。
认识蛰月的小丫鬟一个大惊,飞似的来到她跟前,“蛰小姐!”
蛰月:“劳烦向你家殿下通报一声。”
小丫鬟立马会意,脚底抹油似的朝内殿跑去。
“蛰小姐来了!快通知殿下!”小丫鬟奔到殿前,唯恐耽误了时间,匆匆道。
守卫面露难色,相视一眼,“殿下说过,谁都不见。”
昨日薄寒宴奔回皇宫后,就把自己锁在了房里,谁都不见,饶是栗贵妃来了都一样。
栗贵妃心急如焚,却也深知薄寒宴性子,只得作罢。
小丫鬟也不死心,急道:“你们去通报一声,殿下一定会见蛰小姐的。”
守卫叹了口气,“不是我们不想,殿下不准任何人踏进内院,我们也是奉命行事。”
“殿下!蛰小姐来了!”小丫鬟一个嗓门喊了出来。
守卫脸色霎时间变得惨白,赶紧捂住她的嘴,“快住口,你这像什么话。要是惹恼了殿下,有你好看的!”
“快走快走。”守卫不停驱赶着小丫鬟。
小丫鬟看了眼无声无息的内殿,没有办法,只得讪讪离开。
蛰月坐在殿外花坛处,见小丫鬟回来了,急忙起身。
“蛰小姐……殿下说不见人。”
蛰月一愣,“没事,我在这里等他。”
小丫鬟深知两人关系,不敢怠慢了蛰月,“蛰小姐,奴婢带您去偏殿等殿下吧。”
竟是道歉,就得拿出点诚意。蛰月摇了摇头,重新坐了回去,“不必了,我就在这里。”
“那怎么行,这里露水深重,小姐千金贵体,如何受得了。”小丫鬟为难道。
蛰月:“都是人,有什么不一样的,你去忙你的吧。”
小丫鬟点点头,也不好多说什么,行礼后便匆匆离开了。
晨露沾湿了衣袖,期间人来人往,蛰月抬头看着天穹,不动声色。
从太阳升起,到落下。
蛰月一直等在那里。
原野金黄的麦子此刻像在苍穹疯狂生长,金色的麦田点染了以往那单薄的色彩,让一切压抑焕然一新。
落日余晖之下,蛰月终于站起身来。
“蛰小姐,您还在这里?!”小丫鬟忙活一整天回来,见蛰月还在那里,不由得大惊失色。
蛰月没什么表情,白皙的脸上有些苍白。
“蛰小姐,殿下可能出了点事儿……您改日再来……”小丫鬟心中不免被煽动,说话多了几分可惜。
动了动干裂的唇,蛰月的嗓音有些晦暗:“给他的东西。”
说完,蛰月递出早上买的点心,转身离去。
小丫鬟站在原地目送着黄昏下蛰月单薄的背影,百感交集。
虽然与蛰月接触不多,但她从未有过小姐架子,对下人也很友好。她不爱说话,但能感觉到,她是个很好的人。
有同僚跑过来,戳了戳她的腰,“发什么呆呢?又想被骂吗?”
小丫鬟摇摇头,掂了掂手中的东西,“我帮蛰小姐拿东西。”
同僚替她分担了些点心盒子,“主子们的事儿,我们也没资格参合,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儿吧。”
“我晓得的。”
蛰月走后不久,沉睡已久的薄寒宴终于苏醒。
晚上辗转难眠,薄寒宴干脆爬起来练习书法。
蛰月说书法能让人静下来,薄寒宴却越练越生气。
蛰月竟然说那么伤人的话!
从小到大,没人对他说过一句重话!
薄寒宴一把甩飞毛笔,看着自己那龙飞凤舞,宛如打醉拳般的字迹,心中更是鬼火冒。
写的啥啊这是……
薄寒宴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地上躺着的毛笔,薄寒宴记起这只是蛰月送的,又马上捡起来擦干净。
薄寒宴翻出一个精美的匣子,打开来,竟是叠放整齐的书法帖子。
很难想到,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人,能有如此细致入微的地方。
并不是什么文人墨客的真迹,有些泛黄的宣纸上,一手簪花小楷行云流水,却有着时间特有的青涩。
这些,都是蛰月写的。
想了想,要是蛰月看见他也写得一手好字,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吧!
说干就干,薄寒宴临摹着字迹,脑中却情不自禁地浮现很久以前,蛰月教他书法的模样。
凭着这个幻想来的念头,薄寒宴亢奋地练到早上,困意才姗姗来迟。
倒头便睡,没想到这一睡,直接睡到了天荒地老。
薄寒宴顶着一头乱蓬蓬的乌发推开门,“来人!”
听到动静,下人立马蜂拥而至。
“殿下,方才蛰小姐来过。”不知哪个丫鬟悄声嘴了一句。
“蛰小姐?哪个蛰小姐?”薄寒宴尚有些混乱的脑子不明所以。
京城还有谁姓蛰,竟然敢和蛰月一个姓。
“蛰月小姐。”又一个丫鬟嘴了一句。
“啊?!什么!!!”薄寒宴猛的站起来,想到什么,又猛的坐下,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漫不经心道:“她来做什么?什么时候来的?”
小丫鬟探出头来,一眼识破他的伪装,特地加重了语气,“早上来的,蛰小姐一直在花坛那等您。”
薄寒宴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惨白,“什么?早上?!!!”
“怎么没人和我说?”薄寒宴以最快的速度换着衣裳,怒道。
“通知了,您下令谁也不见。”
也不在乎什么形象了,薄寒宴自己扎了个马尾就准备往外头跑,“现在人呢?!”
“方才走了。”小丫鬟的声音弱了几分,将蛰月带的点心拿了出来,“这是蛰小姐给您的。”
“走了?”一道闷雷在头上炸响,薄寒宴彻底惊醒过来。彼时的空洞抽丝剥茧般袭来,让他一片漠然。
薄寒宴摩挲那些盒子,像是在感受蛰月指间残留的几分温度。
竟都是他爱吃的。
也就是说蛰月大早上买了一大堆东西,在殿外等了他一整天。
而他,竟然睡着了!睡得和猪似的!
薄寒宴抬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巴掌。
响亮的巴掌把下人们吓得不轻,跪倒了一片。
已至宵禁,没办法去追蛰月了。
昨日的事全被抛之脑后,薄寒宴悔恨的同时,又有几分快意。
蛰月果然舍不得让他伤心!
想到这里,薄寒宴又呵呵笑了出来,在殿内上窜下跳,一会儿对着几张鬼画幅自说自话,一会儿一个劲地吃着蛰月送来的点心。
下人们面面相觑,见薄寒宴一会笑,一会急的模样,内心一阵无语。
哎……
活像得了失心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