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雨星和程澄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们都是猫,不懂人类在想什么。
程澄岔开话题,“那你的名字是怎么取的呀,徐枫,是很好听的名字。”
徐枫解释道:“徐渊说我背上的花纹很像一朵枫叶,所以他一直叫我枫糖。我喜欢枫叶,落下来的时候像是飞舞的蝴蝶一样,所以赵医生问我想要什么名字时,我就取了这个名字。”
说到这里,徐枫的神色又黯然下去,“但是,徐渊已经不再叫我这个名字了,也不会再甜甜地叫我糖糖,他现在只会叫我猫猫大王。”
几只猫又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才挂了电话。
程澄依旧很难过,不停擦眼泪,“怎么你是这样,花花也是这样,猫猫明明那么可爱,为什么人类接受不了?”
白雨星不知道,他刚刚原本想和三花猫说出自己遇到的事,表示自己和她感同身受,又怕三花猫担心他,会更加难受。
人类或许真的很难接纳妖怪吧?比起徐渊,陆庭阳的反应已经淡定很多了,但依旧很难接受,做朋友或许可以,做伴侣似乎很难。
白雨星倒回猫窝里,盯着天花板上的木头房梁发呆。
渡过阴雨连绵的几天,终于遇到了合适的天气,那场重头戏终于要开拍了。
来到熟悉的悬崖边,白雨星还是有几分恍惚,明明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但他仍对那天的事历历在目。
他看向远处正在看剧本的陆庭阳,这几天陆庭阳来找过他几回,但是都被他躲过去了,这是这几天他们第一次碰面。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视线,陆庭阳放下剧本,迎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仿佛被陆庭阳灼热的目光烫伤了一般,白雨星慌乱地移开视线,假装专注地看着剧本。
今天要拍的是一场主角团的初次决裂戏,因此人很齐,大家都到场了。
这场戏也是方景的杀青戏,他衣服上沾满了血浆,一把道具刀插在胸膛上,看着有几分渗人。
但方景却丝毫不觉,依旧笑嘻嘻地和白雨星聊天,“雨星,这场戏我总算轻松了,从头睡到尾。”
白雨星刚好在看剧本,看到他的样子,有几分怔愣。
方景打趣道:“别这副表情呀,这就开始入戏啦,虽然在剧里是你害死了我,但是剧外我们依旧是好哥们儿。”
这场戏讲的是小幻妖误杀了小少爷,被主角团赶走的一场戏,也是主角团彻底分崩离析的开始。
因为在这场戏中,有白雨星在这个剧中唯一一次哭戏,所以他一直在酝酿,方景刚刚才会这么说。
白雨星其实有些担忧,他之前没有拍过哭戏,“万一我哭不出来怎么办?”
方景说:“第一次拍哭戏是比较难,你多想想伤心难过的事呀,要是最后实在哭不出来,偷偷滴个眼药水也行。”
白雨星觉得不行,这样就太假了,于是继续酝酿情绪,争取待会儿能顺利哭出来。
拍摄很快开始,大家也都按着位置准备就绪。
方景躺倒在地,握着胸前的道具刀,扮演没有丝毫感情的尸体。而陶筝则半蹲在他身边,检查他的伤势。
白雨星系好威亚,背对着崖边,无措地站着,陆庭阳站在他前方,拿剑指着他,秦向松则挡在他们中间,阻止他们刀剑相向。
导演喊开始之后,所有人都瞬间进入了状态。
陆庭阳抽剑出鞘,剑指着白雨星,厉声诘问道:“怎么回事!人是不是你杀的?”
话说出口,他便立刻觉得,这语气太凶了,但为了贴合人物,他必须这样说。
因为距离很近,他清晰地看到,白雨星的眼睛瞬间红了,脸上尽是茫然与无措,呆呆地看着他,“我不知道……”
陆庭阳一时间分不清,到底是白雨星的演技有了进步,还是真的被自己凶得要哭了。
这时陶筝已经说完了台词,把死因一点一滴剖析出来。
陆庭阳侧身听完,又看向白雨星,语气笃定,“是你的幻术,只有你的幻术,才有这个本事。”
这时秦向松在旁边拦他,“冷静些,未必是他,先调查清楚。”
陆庭阳只轻轻一抬手,秦向松这个文弱书生就往后退了几步,扶着一旁的树干借力才没有倒下。
白雨星看着他们,手背轻颤,终于说道:“我……不是故意的。”
陆庭阳冷笑一声,“终于承认了,之前把你留下时,我就说过,人族和妖族有血海深仇,自古势不两立,妖怪就是妖怪,再怎么样也不能……”
陆庭阳说到一半,实在说不下去了,不是,这谁想出来的台词?就仿佛他真的在骂白雨星是妖怪一样,如果是以前,他当然不会多想,但现在他清楚地知道白雨星是妖,就感觉这台词格外烫嘴。
这时,他清楚地看到,白雨星无措地看着他,眼眶发红,从眼角滑落一滴泪珠,紧接着,泪水仿佛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争先恐后地流出来。
陆庭阳受不了,心如刀割,一句台词也说不出来,拿着剑的手不停地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