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口求亲,也另有它算。
“你看啊,我们成亲了,我爹是不是就是你老丈人了,我娘就是你丈母娘,我兄长就是你的大舅哥。”杨婉竹梳理着并不复杂的亲戚关系,“你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有难,你是不是也得献一份力?”
顾青莲眸光微动,意思是:你继续说。
杨婉竹扶在他膝上,盘算着心里的小九九:“我家里的情况你多半不了解,现在倚竹山庄是神殿的眼中钉肉中刺,神殿切断了山庄的一切联系,我现在根本见不到他们。”
顾青莲点点头。
没想到下一秒杨婉竹直接哭了起来,泪珠子排着队滚落,她拉扯着少年的衣摆,抬起那张哭花了的娇颜:“但我相信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神殿的阮祭司说,只要正道司能够在六十年内破获千案,便让我见父母,你是不是得帮帮我啊?”
“阿姐,别哭,”他抹掉她的泪,“都杀了,不就好了。”
杨婉竹坐正身子,义正言辞道:“我们修道之人,不讲打打杀杀!”
今天杀这个,明天杀那个,后天就是世界大战了,这还了得?
“你不杀人人必杀你。”
杨婉竹窝囊道:“那等人杀我的时候再说吧,现在不也还没杀呢,再者说,我哥确实被美人计骗得不清,应该关他几年长长记性。”
“……”
杨婉竹自愈的能力似乎越来越好了,右胸口被抓破的大窟窿只是简单包扎了一夜,再揭开后竟然恢复完好,她同水不深他们简单地道了个别。
山无名:“竹子妖,你要私奔吗!”
杨婉竹:“私奔你个大头鬼!”
“我才不私奔呢,”山无名牵着龙晴的手,举起来扬了扬,“半个月后,我和龙儿的婚事,千万要赶回来参加哦!”
杨婉竹踹了他一脚:“别显摆了你。”
水不深立在一旁,笑道:“有顾公子陪着你,我也就放心了,正好前些日子缉拿猫妖受了些伤,我就留下帮山哥操持婚事吧。”
“水大哥,你受伤了,怎么样?”
见她这般紧张他,顾青莲的脸色微暗,水不深忙后退一步:“小伤而已,无妨,杨姑娘不必挂心。”
杨婉竹一怔,意识到什么,便也不再多言。
黑月岭和黑牢山正好位于相反的方向,一个东一个在西,和黑牢山的妖怪大本营不同,黑月岭山下如常,百姓安居乐业,一副祥和景象。
当初王少安穷的走投无路,定是叫他寻到了投机取巧赚大钱的法子,于是杨婉竹也换了一身破破烂烂的乞丐服,坐在城门口,拿筷子敲着空空如也的铁碗:“卖身葬夫了啊,可怜可怜我吧。”
草席上被迫装死的少年嘴角抽搐。
名分这不就有了。
“姑娘,瞧你面生,外地来的吧?”乞丐同行抠着鼻子凑过来,说道,“你一个大姑娘抢我们老头子的生意做什么,你丈夫死了,你就再嫁一个啊。”
杨婉竹盼着有当地人和她搭话,她故作凄惨道:“实在是没有活路了。”
“相见便是有缘分,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吧!”老乞丐摇摇一指,“你瞅见对面的山岭了吗,名为黑月岭,城里人都在传岭上有金子呢。不过这也并非谣传,有一天的夜里我尿急出来解手,正看着黑月岭上金光闪闪,一定藏着金脉。”
杨婉竹狐疑道:“真有金子,你会不去?”
“我当然去了!”老乞丐嗫嚅,“这不是我怕黑么。”
二人合计着一起去,挖出来的金矿平分。
被遗落在地的顾青莲不满地拽了拽她的衣角。
老乞丐道:“择日不如撞日,老头子今天带你上山探探路,你死去的丈夫我看就不要带了。”
“这可不行!”
老乞丐疑惑:“有何不行,死尸一具了,难道你还要拖着他上山吗?”
杨婉竹眼珠一转:“夫妻一场,我总不好将他抛弃,你就让我带着他吧。”
老乞丐一笑:“丫头啊,你就是年纪小,什么情深啊爱浓啊到头来都是狗屁!别看老头子我穷的叮当响,但我贪财啊,这世间只有真金,没有真情。”
穷还贪财!合理!
杨婉竹有符术在身,拖一个顾青莲并不算什么。
她笑道:“我喜欢他,生生死死,都喜欢他。”
草席遮盖下的俊秀容颜微微一怔,日头夺目,可少女坚韧的背影比这世间的一切更为耀眼。
杨婉竹走上山,渐渐发觉山中的异常。
和他们一同上山的还有一批人,他们戴着麻布兜帽,脊背弯成弧形,踏着沉重的步伐整齐划一地上山,仔细瞧着,白衣上绣着大大的喜字,不知喜从何来。
老乞丐手中的罗盘指向那一行人,他们的身上散着层层的鬼气,老乞丐神色一凛,叹息道:“是冥婚。”
杨婉竹鸡皮疙瘩直冒:“哪里来的封建余孽!做了鬼也不肯放过人!”
老乞丐一副少见多怪的模样,耸耸肩膀道:“这一带男孩都当宝贝养,夭折了也要花钱图个圆满。”
杨婉竹淬了一口。
山上果然在举办冥婚,一个个犹如枯枝般垂着身子,惨白的衣裳令人不寒而栗,女孩哭哭啼啼地坐在棺材上,双手双脚都用麻绳死死地捆住。
待看清她的容颜,杨婉竹微微错愕:“是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