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双手一甩,长袖和胳膊融为一体,变成了鳍形的刀。
“只是霍公子,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奴家就不保证你能活着走出这秘境了。”
说着,她举刀俯冲向霍宵。
霍宵赶忙举剑去挡。
浅徉攻击速度极快,呼吸间至少十次攻击。
霍宵暂且能跟上她的速度,但时间一长,必被拆吞入腹。
他只能边战边往林子里退,借地形之势躲避一些对方的攻击。
“公子如何想的奴家大抵知晓,劝公子莫做无用功。”霍宵并未可以隐瞒自己的策略,因此浅徉便也一眼知晓。
“冒昧问一句,浅徉姑娘芳龄几许?”霍宵从一棵树上跳开,下一刻他踩过的地方就被锋利的鳍刀削断。
浅徉没回答,只是阴魂不散地追着他,遇到挡路的树直接砍断。
霍宵抽空回头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自答:“看样子,姑娘应该化形很久了,那想必一定知道这句老话……”
他低头看了看手上已经有很多豁口和裂纹的剑,倏然停步转身,把剑冲着后方穷追不舍的浅徉掷过去。
“磨刀不误砍柴工。”
剑裂开成一模一样的十来把,纵使立刻就被浅徉打飞,但争取到的时间也足以让霍宵躲起来。
霍宵轻轻吐出胸中的气,抬手抹掉额上的汗。
金丹七阶,虽然阶级相差不大,但无奈对方是妖修,身体天然强于人修百倍不止。最显而易见的就是霍宵对她的鳍刀束手无策,而她却能把他的剑砍到几乎寸寸尽断。
霍宵整个右臂已经没有知觉了,要不是能看见在微微颤抖,他自己没有任何感觉。
而这般躲藏下去也不是办法,一定会被发现,早晚而已。
因着在林中疾驰,漂亮的鱼尾已变得泥泞不堪。
霍宵藏在他自己做出来的浓雾里,四面都是他的气息,迷惑性极强,雾中人很难找到他具体踪迹。
浅徉随心所欲地挥着刀,虽然表情还很平静,但越来越狂躁的尾巴表现出她内心的烦躁。
“霍公子,你很强,这般年纪便能尽数接下奴家的鳞冲斩。”
浅徉一面捕捉霍宵的灵力,一面暴躁地扫荡着。
忽然,她停下拍打尾巴,目光落在一处,提气轻声道:“但还不够强,因为奴家可以轻易杀死你。”
捕食者找到了它的猎物。
霍宵背靠树深吸一口气,握着一把匕首横在右肩头。
他屏气凝神,等待对方出手的那个瞬间。
“欻——”
一棵五人合抱的巨木被拦腰砍断。
两道血线在空中交汇。
霍宵嘴里叼着带血的匕首,双手快速结印,同时返身向溪边奔逃。
“呵,想回去吗?可惜,晚了呢。”纵使霍宵跑得再快,浅徉的声音也近若附耳低喃。
周围雾气渐浓,水汽蒸腾弥漫,以至于竟分不清凝在额上的究竟是汗还是水。
浅徉抬手,轻轻搭在了霍宵的肩上。
下一刻,另一只化成鳞刀的手,从下至上。
将人劈成两半。
意料之中的喷血没有出现。
拔地而起的数十道水龙化作绳索缠绕住高大华丽的半人鱼,拽着她,狠狠砸向地面。
怀里的人影消散,霍宵出现在她面前,脚踩住她的胸膛向下压去。
一拽一压,巨大冲力下,地面被砸出一道深坑。
霍宵踮脚蹲在浅徉身上,左手拿着匕首抵在她脖子上,淡淡道:“我是你的话,此时不会再轻易动作。”
他示意浅徉去看缠着自己的水绳。
只见两指宽的水绳中,细细碎碎卷着些什么。
“你把你的剑卷进来了。”她看得清楚,那些细碎如沙砾的东西,正是被自己砍断的霍宵的配剑。若此时奋力挣扎,这些碎片就会划破皮肤。只要一点小口,它们就能进入身体,随血液流向各处。
“你什么时候开始做的局?”
“你砍出第一道豁口的时候。”霍宵歪头,疲懒地回她:“毕竟你我都是水灵根,再加上你妖修的身份,不想点办法的话,我很难赢。”
“那你觉得这样就能赢吗?就凭这碎剑?”浅徉懒得再装规矩,嗤笑了一声,语气十分不屑。
霍宵看着她的眼睛,左手轻轻一划,一串血珠便从她的脖颈冒出,慢慢流到地上。
然后他举起右手,却见整个衣袖已被鲜血浸透,垂落的袖摆滴着血。
他看着血顺着袖摆流入自己的衣摆中,松了口气。
弯起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用拇指扣住后翻手下压。
登时,树林里光芒四起。光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浅徉身下,金光渐盛。
“当然不能,所以准备了这个给你。”
“锁心阵。”
霍宵咧嘴朝她笑了一下,然后翩然飞离。
承蒙那位不知名的为情所伤的老前辈,钻研出了这锁心阵。
阵法简单不说,只需要一滴心头血,就能让阵外人进不来,阵中人出不去,直到堪破情爱、断情绝欲,阵法才会解开。
霍宵引着她自己画了阵,又取了她的血,想来能困住她一段时间。
而为了避免她永远困于此地,他特地没用心头血。
霍宵站在阵外,左手捂着汩汩冒血的胸膛平静地看着她。
只差一点,就划开他的心脏。
对方也收起鱼尾,恢复了人身,一双眼看死人一样看着他。
两人对视,却谁也不说话。
片刻后,霍宵转身离去。
浅徉也收回目光,抬头去看风吹树动。
弥漫在林中的雾气渐渐褪去。
夕阳如血,染红了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