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图惭愧,还想说什么,被左忌赶走,命他尽快去问,不要婆婆妈妈。还约定明天一早就分道扬镳,能回西北的都回西北。
待郑图走了,左忌看向孟春枝:“采完药了?”
孟春枝点点头,刚才他们谈话并没有背她,孟春枝一时心思电转,想告诉左忌岳后为人多疑寡恩,劝他不要把宝压在岳后的身上。
可又担心,说了他恐怕听不进去。
“采完了还不快过来。”左忌不耐烦。
孟春枝过去,陪他走着走着,忽然问道:“左忌,你八岁的时候,是因为什么入狱?”
左忌立时一警,看她一眼,原本困倦、懒散的目光,忽地清明。
“八岁又不可能杀人放火,肯定是长辈遗祸牵连,你父亲,你祖父,是不是因何得罪了萧家?今日你要冒头,他才百般拦阻?”
“不是。”左忌语气不悦,孟春枝却并没有察觉。
“那就是得罪了朝廷!萧家杀你是朝廷授意,所以才敢这般明目张胆,他杀不掉,所以朝廷派来了更精锐的人……”
“这和你没关系!”左忌语气不好,眼神也很可怕,孟春枝立即闭嘴。
左忌问她:“你这药都是怎么用的?”
孟春枝:“捣、捣碎了用浆液敷上即可。”
“你们过来,按郡主说的做。”来了两个兵卒将孟春枝手里的草药接过去。
左忌:“你若能闭嘴,就过去安静的躺着,若不能,我就把你捆起来嘴塞上!”
……“我闭嘴。”这是触了他的逆鳞了,孟春枝不敢再说,几片芭蕉叶朝地面上一铺,她回去乖乖坐下。
左忌视察一圈,见兵卒们各自分了些草药都互相敷扎好,瞭望前后的岗哨也已就位,这才回到孟春枝的身边。
她将双手探向火堆取暖的样子特别的美。
左忌凝视她,不知不觉,紧绷的心神便在奇异的游离之中舒缓下来,直到孟春枝躺下,他的目光随之忽闪,知道自己也该休息了,该找一个,离她别太远,但也绝不能太近的地方……
“啊,郑、郑副官……”孟春枝猛地坐起来,显然吓了一跳。
“嘿嘿郡主,吓到你了?臣来给你盖个被子……”郑图双手拿着一张毯子,直朝孟春枝身上盖去。
“不、不用了,你自己盖吧……”
“没关系,臣不冷,臣这身上,跟火一样,臣……”
“郑图!你活腻歪了!”左忌拔刀就砍。
郑图滋溜就跑:“主上,我就是给她盖个被子,我怕她冻着……”
“她用你管?你今晚上要是睡不着觉,干脆现在就滚!不滚的话我就给你放放血,治治你的邪病!”
“啊主上饶命、我滚、我滚……”
左忌和郑图满地追逐,别的人都在笑,孟春枝脸色苍白,看看他们,又看看被郑图扔在身上这张毯子。
“别胡思乱想,主上都是为你好。”王野忽然出声,孟春枝朝他看去:“为我好?上次他打孙三,这次他砍郑图,都是为我好?”
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孟春枝也算看明白了,左忌带来这群人里,以王野为首的都是些盼着随他建功立业、愿受诏安不再做土匪的人。身上还都有些英雄情结。
还有一部分是张川那种,没什么想法,但对左忌信服也唯命是从,左忌去哪他们就跟到哪,水里火里二话没说,颇讲兄弟义气的。
而郑图,则代表着一群匪性不改,不乐意被诏安,也不想为朝廷卖命,就想活一天潇洒快活一天,恨不得随时做回那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大称分金银的土匪去的人。
同时,郑图还很好色,这个弱点若是加以利用,很容易成事。可是左忌提防得紧,上次她赠送郑图一瓶花露水,当晚左忌就潜入她房间一顿敲打、威胁。
何况今天,郑图要走。
他临走之前过来给她盖个被,左忌竟然要砍他!
这分明是既提防我,也怕这位不靠谱的兄弟色欲薰心,合谋些不愿意去诏安的那部分人把她也拐走,真去做什么压寨夫人?
左忌抓住郑图,真在他臂上割了一口子,伤害不深,说是给他放放血,让他清醒清醒。
周围的人,有的笑有的骂,气氛登时变得活跃了不少。
王野也笑:“郡主看出来了吧?他就是活该,这回跟打孙三那次不一样,打孙三是跟你怄气,现在都是为了保护你。刚才郑图鬼鬼祟祟往你身上瞅了好久,他过来时,除了盖被子,没说要带你走吧?”
这是替他主上来试探来了,孟春枝没等说话,张川怒道:“王野,咱们兄弟之间,有话说在明处,你问她这个干什么?万一这妇人怀了歹心挑拨离间,诬赖郑图要拐她走,你还能因为她一句话就跟兄弟反目?”
王野:“胡说什么呢,我就是随便一问,睡你的觉吧!”
孟春枝:“他没说要带我走……就算他说了,我也不会跟他走。”
张川哼了一声:“算你识相!”
王野嘿嘿一笑:“张川,你弄丢了郡主被主上责骂,该不会小心眼因为这个还在生郡主的气吧?”
张川怒:“我生气又能怎样?我不该生气吗!我被她害得挨骂,郑图也被她害得被割了两刀,没接她这个差事之前,咱们兄弟处得多好!现在郑图都要走了,就算把她送去赵国混个鸟官,俺也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