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通往京城的官道上,一名士兵驾着骏马飞驰,身后扬起漫天尘埃。
骏马进京,在街道上仍不减速度,吓得人群纷纷避让。一路疾驰至枢密院,士兵从马上跌下来,将背上的黄包袱高高举起,嘴里大喊:“边关急报!”
喊完,士兵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力气。
急报送到霍朗手上,他开封查看,看到一半面色已然惨白,唰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通报左相,速速进宫!”
半个时辰后,崇政殿。一群高官聚集殿内。
周綦看完急报,怒不可遏:“好一个边关失守!当初是谁力保杨士武的?朕看你们也该摘了脑袋,祭奠边关罹难的百姓!”
“那哀家的脑袋呢?皇帝也想摘吗?”萧太后从容地走进殿内。
一群官员纷纷行礼。周綦忍气吞声道:“母后言重了。”
宫人在龙椅旁安排了座位,萧太后坐下来道:“边关之事,诸卿有何想法?”
左相道:“边军已退守至樊阳城,还有北曲河为天险,依老臣看,当务之急是调邻近驻军驰援樊阳,以北曲河为界构筑防线。”
范文峥道:“那些胡人不过是一群不知礼法的化外之民,不及我大梁军备精良,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收复失地。”
萧太后道:“皇帝以为呢?”
周綦道:“那就这么办吧,调兵先守住樊阳。至于杨士武,身为边关守将两度守城失责,立即押解回京,按律问罪。”
萧太后微眯了眼,道:“再派个督军吧,哀家看枢密院的直学士徐震就很合适。”
霍朗心中一惊,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不敢贸然开口说话。
周綦则有些意外,不知太后用意何在。他看向左相,心道,莫非边关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黄晟皱眉道:“太后娘娘,边关之事不算紧急,何必劳动人力前往督战。”
太后站起身,居高临下道:“不过一个督军而已,左相紧张什么?”
黄晟行礼道:“那便依太后娘娘所言。”他带头领命,反倒是范文峥看起来神色有些不安。
出了崇政殿,范文峥跟在黄晟身边,低声道:“左相,边关的那些事要是被发觉……”
黄晟面色阴沉道:“该处理的人都处理掉,别遗漏什么证据下来。督军团里再塞几个伶俐的人盯着。”
范文峥垂首应声。
-
今天放衙,慕怀清、陆居澜和霍澄一家酒楼聚餐,三个人坐在大堂一角。
旁边一桌食客一边吃一边谈论道:
“你们听说没,边关失守的事?”
“怎么没听说,都传开了。那杨士武真不是个人,上次弃城的时候就该问罪了。”
另一人压低声音道:“你不要命了?敢说杨士武的事。他可是左相的人。”
胆大的人道:“怎么不能说了?我有北方的朋友,边关的内幕听他说过一些。这边关为什么失守还不好说呢。”
胆小的人迅速吃完两口离开了,不和他同桌,剩下的人也散了。
霍澄道:“这事,我也听我爹说了,他这几天头疼的不行呢。”
陆居澜道:“我记得枢密院有个直学士要被派去做督军吧。”
霍澄想了想道:“好像是。”
慕怀清沉吟道:“杨士武也要押解进京了,边关的事估计有些来头。”
霍澄疑惑道:“什么来头?”
慕怀清道:“有些话不可胡说。”
她没明说,陆居澜却听懂了。边关将士常年粮草不足、饷银拖欠,杨士武身为左相的人,再加上边关两次失守,种种迹象,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一处。
霍澄叹气道:“不管什么来头,眼下边关的百姓遭罪是真的。听说胡人残暴,不知这次又死了多少人。”
慕怀清道:“身在京城,却是无能为力。”
霍澄咬牙切齿道:“我要是在边关,非把那群胡人打得哭爹喊娘不可。”
陆居澜道:“战场可不是闹着玩,眨眼就是生死两边。”
三人用过晚饭,各自告别回家。慕怀清自从苏鸣夏来了不久后,就不再麻烦陆居澜送了,毕竟不同路。梁君行很久没有出现,陆居澜也没有理由坚持,只好作罢。
慕怀清在走到离家不远的一条街时,看见前方有些争执。
一家卖烧饼的摊子,男摊贩攥着女子手腕,油腔滑调说:“秋莺啊,来叫两句哥哥,我这烧饼免费给你吃。”
女子脚边,掉了一条面纱。一群人围观女子的窘态,肆无忌惮地开玩笑。
“听说秋莺娘子赎了身,不知是搭上哪个富贵老爷了?”
“看来秋莺娘子很快就被厌弃了,那老爷居然还舍不得给你穿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