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旎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处,没曾想一直以来地黄都抱着向死的心。——真是没出息!人无恶我恒恶之。活着才是对敌人最大的蔑视,可是这道理地黄不知道,能够教他的人早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信斋看着苟延残喘的地黄面露凶恶,怒视他四周,焦急地等待虫母出现,一旁的窦饶时刻观察信斋的动向,准备随时效仿黄雀。
不出所料,就在地黄倒下的瞬间,忽然一股异香传来,同时所有原本被邹旎控制的的傀儡全都失去了号令,呆滞地放下手中的傀儡丝。
邹旎刚唾弃完没骨气的地黄,就感觉到身体轻飘飘的,虫母轻轻从她腕间飞出,这是地黄母亲用身体培育出的傀儡虫母,仅剩的那一点思想,还带着对孩子的信任和心疼,即使没有外力的刺激,此刻也自愿出来了。
地黄在最后一刻看到了虫母,也看到了面前这具焦灼尸体伸出的手,最后她拥抱了自己的孩子
虫母的出现带来了四方的觊觎,所有心怀不轨之人,几乎是一瞬间跃起,势必要将那虫母抢夺到手。
魁卡和六娘先动,但窦饶也不遑多让,三人前后脚赶到邹旎面前,半空中的胖乎乎的虫母转眼间却被另外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人抢了先。
横插一脚的祁霁单手扣住那只傀儡虫母,右手动作丝滑地伸向邹旎身后,将那把剑拔走的同时低声在邹旎耳边说了一句话,随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几个跳跃间便消失了。
一系列动作仿佛演练过上百遍,让众人望尘莫及。
信斋着急上火,但腿脚不利索,指着远去的祁霁,磕磕巴巴道,“追......追,给我追!”
窦饶也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但现场这局势容不得他多想,既然地黄用死来自证清白,那么追究他也就没了意义,他果断将冒头转向始作俑者——信斋。
信斋暗叫不好,灵机一动终于还是弃了肉身,重新钻进六娘背上的石像中,遁逃了,窦饶没有义务留下来收拾凌虚塔的这个烂摊子,也追着他们逃跑的三人远去。
几番内斗后,战火被引开了这片伤心的土地,邹旎看着面前的一切,不知作何反应。此刻天通寨养伤的活偶——方匆,终于醒了,一旁是彻夜守护他的岁友,此刻岁友已经彻底沦为一堆木头,能够控制她的人死了。
方匆不知发生了什么,心慌地将岁友装进口袋就往山下跑。
或许有人早已不知不觉地被绑在了棋盘之上,按照命定的轨迹去承担接下来的责任。
邹旎皱紧了眉头,犹豫片刻还是抬脚去地黄那处,试了试鼻息,人已经早走了。
身旁哄乱的人群好似一瞬间没了主心骨,但他们也不走,就那样看着,发散着谁不稀罕却迟到的善心,同时期待能突然冒出来一个掌控局面的人接着供他们吃给他们喝。
邹旎顶着众人探究的目光,将地黄吃力地拖回了他心心念念却自从被逐出师门就再未踏入的门派中,旁边的活死人依旧跟着,邹旎感受到了来自这个可恶世间最后一丝熨帖,眼眶红了一瞬,但此刻她收住了情绪——还不是时候。
她一步一步扛着地黄往他想回的“家”里走,虽然邹旎不知道地黄是否真的想回那里,但她还是希望像方匆一样,能在门派中逢一个世外高人出面救地黄的性命。
“姑娘,你要将他带到哪里去?”有围观的人拦住邹旎的前路,不帮忙还想上来说嘴。
精疲力竭的邹旎没好气地低骂一句,“滚!”
那人看这身板不大的姑娘,脾气还不小,便悻悻地走了,嘴里骂骂咧咧的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她已经无力去听了,此刻充斥在脑海中的是方才祁霁在她耳边说的那句话——“对不起,剑先借用一下。”
邹旎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感,她力气越来越多,愤怒充斥满腔。
第一次祁霁背着她做决定,真是可笑,宿主被系统背刺了。
祁霁究竟要做什么?邹旎并不是个傻子,对方这行为只有一种可能就是祁霁早就知道虫母在她身上,而他想要的也是虫母,为什么?
几个腾跃后祁霁就耗尽了体力,胸口的伤已经腐败溃烂,他刚停下,心中那道声音就好死不死地开口,“你完蛋了,她可能有点生气。”
祁霁将虫母放在伤口处,让这只小虫慢慢吸附上去,闻言他轻轻一笑,细看之下,那笑仿佛有些苦涩,“不是有点。”
祁霁看人是比较准的,邹旎这样的人,你平常怎么作怎么闹,只要心不坏,她都可以无条件容忍你犯贱,甚至有闲心还能感同身受一下你的痛苦和折磨,但是她最恨背叛。
有一次后她就不会再信你了。
祁霁这次的计划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但是没办法,前去复仇的路上波谲云诡,邹旎不能跟他一起去。
“你就是担心她看到你杀人的模样,死鸭子嘴硬。”
闻言,祁霁终于敛了神情,是的,这也是一方面,但是他的任务不等他,草身腐烂的一天比一天快,若是错过这次机会,他不知道还要等多久,但其实他还有一点私心,若是可能,他是想和邹旎到她们那个世界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