嫦娥认真看了杨戬一眼，道：“好，嫦娥心中，确实有一件事情感到困惑。”

“想必真君也知道，天界共有三十三重天，从第十重起，或烈火炎炎，或冰寒满天，或梦魇寄生，或恶气积顿……皆为荒芜之地，不宜居住。”

“而余下的九重天，第一重天独司日的金乌居住，第九重天独嫦娥居住，真君可知为何？”

杨戬深深看着嫦娥，半晌，勾唇道：“我已知仙子要说什么了。”

他从座中站起身来。

“仙子可是疑惑，第九重天凉若秋水，不宜居住，其他神仙都将仙府别设，为何杨戬却反其道而行？”

嫦娥点了点头。

“那仙子可否先告知杨戬，既已明知这月宫寒冷凄清，三千年来为何又要独居于此呢？”杨戬一字一顿问道，视线紧紧的锁住嫦娥。

“我……”嫦娥心中一痛，眼中差点落下泪来。

强行忍住了。

听到别人随随便便的一句问话，就要哭哭啼啼，成什么样子？嫦娥当即转身就要离去。

“仙子……”

身后传来杨戬的声音，嫦娥停住了步子，却怕被他发现面上端倪，不肯回头。

“仙子不必回答！”

杨戬沉声道：“杨戬只想告诉仙子，仙子的答案也是杨戬的答案。”

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在第九重天上，可以最清晰的看到凡间的一山一水，一花一鸟，一人一物。

嫦娥一身素裙，风吹动着裙摆，而她抱着玉兔站在广寒宫最高处的玉台上，这么多年来，她已经养成习惯了。

起先还心怀侥幸，想着她看到的某个凡人，或许就是后羿的转世。后来老君告诉她，后羿的神格早已消逝，何来转世投胎。她的妄想便被彻底打破了。

她站在最高处，看惯了那些凡人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生离死别，她以为她的心早已无波无澜了。

直到……

被一个问题惊扰。

三千年了，为何要独居在这寒冷凄清的广寒宫呢？

——后羿

刹那间，想到那个名字，心中痛极。

果然，能陪自己流泪的人，也最能伤她。

嫦娥叹了一口气，从回忆中清醒。

自失的一笑，心中暗道：是自己不争气，怪别人作甚？转念又想：和我的答案一样，莫非二郎神来这里住，也是因为在九重天上可以清晰的看到凡间。

他大概也有一个人间的亲人吧，倒也算同病相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