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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清初从混沌的黑暗中缓缓苏醒,意识如潮水般一点点涌回。她眨了眨眼睛,视线仍有些模糊,但能感觉到自己正蜷缩在一处陌生的空间里。
冷。
这是她第一感觉。
身下的触感柔软却冰凉,像是某种高级的丝绒面料,可温度却低得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下意识地想要蜷缩得更紧些,却发现自己此刻的姿势已经近乎团成一个毛球。
等等……毛球?
黎清初猛地低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对雪白的爪子,毛茸茸的,小巧的,毫无疑问是猫爪。
她变回猫了?!
心脏骤然紧缩,她慌乱地想要站起身,可四肢却像是被抽走了力气,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她努力撑起前爪,却只是徒劳地晃了晃,又跌回床铺上。
这是哪儿?
她勉强抬起头,环顾四周。
房间的色调极冷,深灰与暗黑交织,墙壁上挂着几幅简约却压抑的抽象画,落地窗外是一片幽暗的森林,浓密的树影在风中摇曳,像是无数双窥探的眼睛。
私人别墅?
而且,显然远离市区。
她此刻正躺在一张巨大的床上,大得几乎离谱,仿佛是为什么特殊需求而定制的,而她此刻小小的猫身陷在柔软的床褥里,显得格外渺小。
她已经变成了猫?
那她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
记忆断断续续地浮现,拍卖会、母亲的突然出现、身体的异样、最后失去意识前的挣扎……
然后呢?
她是不是被人发现了?
是不是有人亲眼目睹了她从人变成猫的全过程?
还是说……她已经被绑架了?
恐惧如毒蛇般缠绕而上,她浑身紧绷,尾巴不自觉地炸开,可偏偏身体仍旧软绵绵的,连站都站不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香,像是某种昂贵的熏香,清冽中带着一丝甜腻,她循着气味望去,终于在床尾不远处发现了一只小巧的青铜香炉,炉口正袅袅升起一缕青烟。
那香气很好闻,可黎清初却越闻越觉得头晕目眩,仿佛意识正在一点点被抽离。
这香有问题。
她猛地甩了甩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可四肢仍旧不听使唤,她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朝香炉爬去。
可刚迈出两步,她前爪一软,整只猫瞬间失去平衡,咕噜噜地从床沿滚了下去,“啪叽”一下落在了地毯上,像一张被拍扁的猫饼,四爪摊开,尾巴僵直,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
好痛……
她晕乎乎地趴着,缓了好几秒才勉强抬起头。
就在这时,阴影处有什么动了一下。
黎清初浑身一僵,缓缓转动脑袋,朝那个方向看去。
有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的腿,包裹在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裤里,线条流畅而优雅。那人正慵懒地靠在单人沙发上,长腿交叠,姿态闲适,却莫名透着一股危险的压迫感。
阴影中的男人缓缓倾身,修长的手指从黑暗中伸出,骨节分明,冷白的腕骨上戴着一枚暗银色的腕表。
黎清初觉得那只表有点眼熟,大概是她什么时候随手扔掉的。
是沈寒宴。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可下一秒,寒意却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因为此刻的沈寒宴,和她记忆中的样子截然不同。
他仍旧穿着那件熟悉的黑色衬衫,领口却松散地敞着,露出锁骨上一道新鲜的抓痕,他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垂落几缕碎发,衬得那双眼睛愈发幽深,像是暗处蛰伏的野兽,正死死盯着自己的猎物。
“醒了?”
他的嗓音低沉,尾音微微拖长,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危险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