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表妹抬起了头,“表哥,该喝酒了。”
江承安大笑出声。
微明的烛火中,只听她诱人的声音如酒液般缓缓流淌,“这一杯,祝表哥儿孙满堂……”
江承安如被兜头破了一盆凉水,满心绮念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沉下脸,正欲放下酒杯,起身离去,表妹却再次低下头,一口狠狠地咬下。
浣花院中响起一声惨叫。
江承安重重一脚,将他柔弱的表妹踹了出去,而后死死地捂住下身,恶狠狠地盯着那疯狂嚼咽的女子。
似对心口的剧痛毫无所感,赵珂儿脸上露出癫狂的笑容。
她一张嘴,露出满口带血的牙,语调却异常轻柔,“表哥不开心吗?”
不知赵珂儿在酒中下了什么药,那一脚过后,江承安只觉浑身无力,甚至连部分痛觉也被麻痹了。
他恨极,神色狰狞无比,“你这个贱人!”
随即对外呼喊,“来人,快来人!”
赵娘子道:“没用的,表哥,不会有人来了。”
江承安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你这个狼心狗肺的贱人!”
“我分明待你不薄!而你呢?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
“仅仅因为我冷落你几天,你就干出这等丧心病狂的事?”
赵娘子歪了歪头,疑惑地看着他,“待我不薄?”
“是呢!表哥的确待我不薄!放眼长安,又有几人能待下贱的妾室那样好呢?哈哈哈……”
江承安又痛又气。
“表哥看着潇洒不羁,其实很羡慕你的父亲吧?”
“贤妻美妾在怀,一家子其乐融融,何等的快意!”
“而不是像之前那样,妻不妻,妾不妾,家不成家!表哥从未将我当成妻子来看待吧!”
多年来赵珂儿在人前言笑晏晏,背后却冷眼瞧着众人,特别是她的表哥。
她很清楚,江承安一开始想要的,就是陈秋萝那样的妻子。
在他眼中,陈秋萝虽商贾出身,身份低微了些,但她恪守着世俗对女子条条框框的戒律,整个人活成了一本最规范不过的女德书。
虽说木讷了些,但她的一举一动都符合普世的价值观,无可挑剔之处。
而自己么,出身更低贱,且身无分文,艰难的生活又将她磨成了对男人千依百顺的性子。
在江承安看来,自己可不就只能当个美妾了么?
江承安被戳中心思,恼羞成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贱人!贱人!”
赵珂儿怔怔道:“表哥,姐姐死后,你曾说过要娶我的,可后来你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任我怎么哀求也无济于事。”
“你知道你走后,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不待江承安回答,她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被钱家那对财狼似的兄妹盯上了,你知道吗?啊?你知不知道?!”
说罢起身冲上前去,用尽力气对江承安拳打脚踢。
江承安无力反击,只得伸出手护住头部,下方的伤口被赵珂儿击中,又是一身惨叫。
“你从来没想过,我活的有多艰难!高兴了你轻飘飘地过来,不高兴了你又轻飘飘地离开,你从来没管过我啊!”
"是,后来你回来了,轻飘飘的一声‘阿珂,我想你了’,我就跟条狗似的又舔着你不放。”
“你随意地朝我丢了几根骨头,我就得感恩戴德地跪下接着。”
“你以为你对我很好,可你知不知道,我早就掉到火坑里了。"
“那么多年,我只想爬出来,不管不顾地爬出来。”
“好,就在我以为终于要成功的时候,老天一脚又将我踹了回去!哈哈哈!”
她停止了对江承安的拳打脚踢,冲到了柜子边,一把拉开了柜门。
几颗略微腐烂的人头齐齐地排列在柜中。
人脸上的眼睛大大地睁着,明显死前受了极大的惊吓,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是钱氏兄妹还有一个姓严的老妈子。
江承安惊骇欲绝,“疯了!你疯了!你这个疯子!”
赵珂儿癫狂大笑。
随后,她一下子收住脸上的笑,神色阴冷地看着江承安。
“表哥,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