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用内力梳理她杂乱的内力。
那日他碰到她时,便感受到她体内的内力。
深厚却混乱,因为过度使用而枯竭。
他来不及思考,只一味为她传内力并梳理。
直到她安稳睡下,他才开始回想。
回想客栈时伍涂身上的银针,客栈外小二中毒而死的尸体,杏花树下那一丝内力。
回想她面对一切时的无波无澜,没有惧怕也没有胆怯。
回想屋顶上那柳绿衣裳,那绝妙轻功和深厚内力,以及那么相似的眸子和身形。
回想她忽然不待见他的模样,绝妙的医术,对毒的了解。
至于与她的相遇是否是她刻意推成,她对自己的亲密是否是真,甚至她的名字是真是假,他不愿去想,也不敢想。
他如今满心都是那天他差点伤了她,还斩去她的发丝,她今后是否还愿意和他交好,是否还愿意接近他。
每当想到,他的心完全平静不了。
这是他最为不安的地方。
至于今晚,只是他最大的难过。
她从来不愿意让他知晓她的一点。
哪怕是一点点,都是她不小心失误才让他侥幸了解。
她好像从一开始便对他不好奇。
他心中焦虑。
她是否知道自己骗了她,用一个假身份与她相处。
他只是太过于自私,他希望她不要知晓武林对他的评价,他只想以最真切真实的自己与她相处。
他便问了她的字。
她回答了。
只是她并没有问他的字。
宿容身体忽然颤了一下。
夜晚的风有些冷了。
她若是问了,他便把自己的一切告诉她。
可她什么都不问。
宿容脸上露出一丝迷茫和悲伤。
他想告诉她自己一切。
先告诉她,他姓魏名奚止,表字宿容,今年还未过十二月的十九岁生辰。
再告诉她,他的过去。
最后告诉她,他对她的不一样的情绪。
他不知道如何表达,只想慢慢说给她听。
他从未想过未来。
但他想将那难懂的情绪说给她听,只要她愿意听,他想在她耳边说尽一生,直到黄泉与碧落。
可她似乎不想要了解他。
可她什么都不问。
武林中享尽天骄名号,家境样貌一一不缺,武功足以傲然于世,众人景仰推崇的正派君子剑魏奚止,却在一人身上栽了跟头,不悔不怨。
宿容陷入一种近乎绝望的迷茫中。
或许是他实在过于无用,也无法讨好她,她才会离他那样的远,远到他看不见她会留下来的希望。
宿容回头望了山盼的房门一眼,一步一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山盼从宿容走后便一直在想那天的事。
她不禁松了口气。
宿容没走她总有种心虚不自在的感觉,走了她才能好好想。
殷昭飞中的不止是毒,还有蛊。
或者说,是二者结合的毒蛊。
除却功能效果外,和伍涂那毒蛊何其的相似。
山盼不禁冷笑一声。
那毒还真又是她从前制过的毒。
她从前最喜欢那紫得迷人的夕雾花,便在药田养了许多,也用它阻滞脉气和带点迷幻的功效做了许多毒,做了许多药。
比如“朝夕”,阻碍正常内功运行,顺带致幻作用。
是她当时拿手好毒,也是她在黑市卖得最好的毒。
又比如制成的药“如雾来”,因她那根该死的黑线出现,她便把它改版再把毒性发挥到极致专供给她一人用。
殷昭飞体内那毒和她的“朝夕”完全一样,只不过那蛊让“朝夕”的毒效加大近三倍,而那蛊,品阶不低并善于隐藏。
像是完完全全为殷昭飞量身打造的毒蛊。
那人究竟要做什么?
偷她的买她的用她的毒,加上蛊制成效果阴毒狠辣的毒蛊,究竟还要做什么?
还有多少人中了?
山盼只觉脑袋不够用。
她怀疑过教中的人。
比如她的师尊,魔教三长老。
可他不会用蛊,也不屑于用她的毒。
到底是谁?
山盼捶了捶自己有些发痛的脑袋。
也不知道金柳回到教中了没。
想到殷昭飞身上扎着自己的针,她还要帮她逼出蛊虫,不由得叹了口气。
送佛送到西,或许她还要感谢殷昭飞让她发现新的线索。
调查谁给殷昭飞下毒先放在一边,她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去看看殷昭飞的情况如何。
山盼坐起身,拿起香囊重新塞回袖子里,推开门去找殷昭飞的房间。
……
殷昭飞此时也睡不着,身上扎满了针,她想动也动不了。
听父亲说潘善因为太累直接晕了,如今第三天了都没醒,殷昭飞不由有些担心。
不是担心自己性命,而是完完全全担心山盼。
她不想再连累任何人了。
也不希望任何一人因为自己而付出不该付的代价。
或许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或许是从天之骄子变为脚下蝼蚁,她的思想考虑行为都与从前种种大不相同。
从前的她高傲自大听不得任何人反对的声音,一心只扑在武功上和《飞燕刀》上从而忽略陪伴周围亲朋好友,纵容糊弄着府中人员导致殷家面对危险时自动变成一盘散沙。
她是一个不称职不担责的少主。
或许每个人都有这一个时候,误以为自己年少轻狂足以抵挡世间一切万难,殊不知自己渺小如尘埃。
无人在意也无人理会。
殷昭飞不由叹了口气。
她不知母亲和小妹在白家退婚进行得如何。
已经四天了,却还未回来。
母亲擅长武力,小妹擅长计策,白家这般急,应当会连忙答应,如今还未回,是出了什么事……
殷昭飞神色忽一凝。
有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