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月光如瀑。
马车在官道上畅通无阻,飞速前行着,四下寂静,只能听见轮毂吱呀呀的声响。
车中的宋筝掀开帘子,与夏冉一同坐在了车头。她将干粮分给夏冉:“阿冉,时候不早了,吃点东西吧!”
“好!”夏冉用力挤了一下困顿的双眼,打起精神来,重重咬了一口干粮。
宋筝打开水囊,自己喝了口,也递给夏冉。二人一边吃,一边闲聊着。
夏冉见这个机会难得,好不容易氛围合适,恰好可以谈心,便问起了宋筝:“阿筝,你到南溪寨之后,有何打算?”
“我……”宋筝欲言又止,“说到这里,阿冉,其实我心中也无把握……”
“安国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一路逃亡书信也不便,真不知舅舅会是何态度。他若见到我欢喜还好,若是连他也被买通……”她泪盈盈地望着夏冉,“我……我便只好去死了。”
夏冉惊呆,忙安慰她道:“不哭不哭,情况还不至于如此糟糕。若是你舅舅处不行,大不了我们再去别处嘛!”夏冉大手一挥,豪情万丈,“天下之大,哪里都能谋生!”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旧案一日不翻,我始终是得整日提心吊胆,我生怕哪日就是生命中的最后一天。”宋筝叹息。
“所以此行,你是想求你舅舅帮你翻案吗?”夏冉询问。
“不是求他。是与他双赢。”宋筝的言语温柔却有力量,“我手中有旧案的证据,可惜我目前的身份见不得光,恐怕见不到三司的人便会被灭口。舅舅帮我递呈证据,待我继承了安国公府,他便少了一位逃犯亲戚,多了一位豪门亲戚。”
“原来如此!”夏冉会意,“此事听起来不难。”
“舅舅与我虽有血缘关系,但若是景王那边许了更大的好处……哪有永远的敌人呢?”宋筝抿嘴,“这事儿还需办成了,才算落定。阿冉,我想再下一个订单,待我们到了南溪寨,你先别走好不好?”她充满希冀地望着夏冉。
“你是希望我多留一段时间,确认你的安全?”夏冉与她对视。
“正是如此。可以吗?我愿将酬劳加倍!或者你有其他的要求也可以提出……”宋筝急切说道。
夏冉眼神一亮,机会来了,正好可以借机询问生母的下落:“加倍倒是不必,但我有一事也需要你的帮忙。实不相瞒,我当初进安国公府存了私心,本来是要打探一人的下落。”
“你说!我知无不言。”
“太后身边,曾有个姓夏的女官。那位女官出自安国公府。给我讲讲那位夏女官的事吧。”夏冉目光真挚。
“好。太后进宫时带了两名女官,其中一位正是夏女官。夏女官深受太后喜爱,去年她去世,太后还为她上了一炷香。”宋筝停顿了下,小心翼翼道,“容我好奇问一句,夏女官是你的什么人啊?”
“她是我生母,其实我一直在寻她的下落。”夏冉抿唇,“她是怎么死的?”
“溺水而亡。据说是不小心落入了荷花池。”宋筝斟酌道,“但既是你生母,有些事不必瞒你,我个人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你还知道些什么?都告诉我吧。”夏冉道。
宋筝简述了太后与圣人的关系,又提到了夏女官死的那一晚,其实她的父母都在宫中赴宴。
那夜,太后喊了安国公夫妇来吃家宴,不防醉醺醺的景王突然闯入。景王与太后爆发了争吵,夏女官带着她的父母退至隔壁,然后又进去劝架,出来时额头上流着血。
似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
安国公夫人将耳朵凑近了窗户,却听到了一个大秘密——景王或许并非先帝血脉。
自那之后,太后与安国公府再无来往,而景王在朝堂上也开始与安国公针锋相对,言语间似有试探之意。
宋筝怀疑,此次安国公府出事,就是景王的手笔,定是他想要杀人灭口,永绝后患。
“景王……之前你说,你曾劝说景岳与景王反目,又是怎么一回事?”夏冉追问。
宋筝狡黠一笑,“阿冉,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哦~”
夏冉面露尴尬:“我……罢了,我也没那么想知道。我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她扭开了涨红的小脸。
“哈哈哈哈哈……我同你说笑呢!”宋筝戳了戳夏冉的肩膀,“好阿冉,我们一路患难与共,我心里早将你当成好友啦。可我们并未深谈过,我也想多了解你一些呢。”
夏冉笑出声:“这有什么难的?今夜不睡了,咱们就开个女子座谈会,哈哈哈……所以,景岳是有什么瓜?”她附耳倾听。
……
行至第七日,宋筝有些吃不消,夏冉打算稍缓片刻,在原地休整一晚。二人在雪洛城前边的一处小镇借宿了下来。
此处名为昌义镇,民风淳朴,百姓们安居乐业。唯一比较热闹的便是夜市一条街。
此处属于雪洛城地界,不设宵禁。灯火如昼,入夜后也有不少人出来闲逛消食。
夏冉与宋筝一觉醒来,恰好腹中饥饿,便一同出门去了夜市觅食。
“真好啊,没想到连雪洛城下边的镇子都如此热闹!”吃完了一碗羊汤饸饹面,宋筝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