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晓来到尸骨旁,一具被鞭挞得惨不忍睹的白骨映入眼帘,白骨之下是一张破旧的草席,白骨上还有一些崭新的裂痕。
随着这个自称“未央”之人离开,那些为他所控的守夜人也纷纷倒地,渐渐恢复了意识。
北秋弦停下了奏乐,跟在寒霜宁身后来到暮晓身边。
面对这具伤痕累累的白骨,北秋弦仅仅只是瞄了一眼,就已经被吓得不轻,往后退了两步,一不小心,被石墩绊了一下,差点摔进石墩旁边的坑里,幸好寒霜宁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二人相视一眼,寒霜宁尴尬地收回了手,道“老北,你到底能不能顾好自己?”
老北?怎么突然称呼自己老北了?
“没叫你扶啊,你不扶我刚刚也能站的好好的。” 北秋弦既纳闷又不服气地道。
寒霜宁无奈地摇了摇头,蹲下来检查这块石墩,暮晓见状也跟了过来。
只见这个石墩十分的矮小,不仔细看,确实发现不了这里凸起了一块,石墩被斜切而下,只有一个三角形的尖角漏在了外面。
北秋弦就是被这个尖角给绊倒的。
寒霜宁冲着尖角比划道“这里原本应该是块墓碑,而且切口很崭新。”
暮晓蹲下来查看了石墩旁边的坑,道“这个坑也是刚挖不久。”
寒霜宁起身道“掘坟,鞭尸,现在连块墓碑都不给人留,这家伙,简直是丧心病狂!”
暮晓沉默了,根据刚刚那个自称未央之人充满怨恨的言语,应该不只是丧心病狂那么简单,可是现在连此人的墓碑都没留下,也不知这是何人,又从何着手。
此时站在一旁的北秋弦紧紧地缩成了一团,低声道“那个,我们要不先把他埋了,然后早些回去啊。”
寒霜宁挑眉道“行啊,老北,干活呗!”
“两位小心!”北秋弦丝毫没有要去搭把手的打算,很自觉地转身背对着他们。
就知道他会是这副怂样,寒霜宁没有进一步勉强他,看向一旁的暮晓,只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盯着这副白骨,也完全没有要动手的打算,寒霜宁不爽道“喂,你们不会是打算让我一个人动手吧?”
暮晓回过神,勉为其难道“行吧,先埋了吧。”
可就在二人一起将放着白骨的席子拎起来时,几片碎块又引起了暮晓的注意。
“等等,先放下。”暮晓道。
此刻寒霜宁也看到了地上的碎片,他们将席子往边上一放。
暮晓在手指上燃起了微弱的火光,而寒霜宁则借着火光将碎块一片一片地拼接了起来。
拼完后,上面赫然印着三个字。
“蓝,未,之。” 寒霜宁蹙眉道“这蓝未之是谁啊?”
暮晓摇头,表示不知。
北秋弦催促道“管他是谁呢,你们埋了再说啊。”
而此刻不远处的坟地里,也就是他们之前战斗过的地方,传来了淅淅索索的脚步声,伴随着脚步声有人扯着嗓子喊道“你,你们是谁,在这里干嘛?”
三人扭头望去,原来是刚刚的守夜人,他们恢复了意识。
不过看他们这防备的神情和姿态,应该是把他们当成盗墓之人了吧。
这也难怪,大晚上的,三个人站在一个被挖开的坟墓旁,还在处理一具白骨,不是盗墓者还能是谁,至于略微站得有些远的北秋弦嘛,活像是个望风的,这场面很难不让人这么去想。
寒霜宁朝这些守夜人走了两步,双手叉在胸前,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道“你们一个个的怎么不先问问自己,为什么大晚上会晕在这坟场,而且手里都拿着鞭子!”
对于寒霜宁提出来的疑问,一群守夜人一头雾水。
彼此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清楚是什么情况,其中一个守夜人对另一个说道“老张,今天不是你轮值啊,你怎么在这?”
被问的老张也摸不着头脑了,道“对啊,今天不是我轮值,而且我早早已经睡下了。”
另外几个也吵嚷了起来“今天是我轮值,可是我不是跟你们几个在推牌九么?”
“对啊对啊,我们在推牌九的,怎么在这?”
......
你一言我一语,几人说个不停,果然,这些人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
器岭和园岭相继出事都有人第一时间向桑田门求助,而墓岭发生这么大事情却没有任何消息传出。看来原因就在于此了。
“行了,别盘了,自己过来看吧。” 寒霜宁叫住这些守夜人道。
守夜人上前,暮晓和寒霜宁便让开了一条道,一具白骨直勾勾地出现在他们眼前,确切地说是一具已经被鞭挞地不成样的白骨印入了他们的眼帘,而看这鞭痕的粗细,就知是自己手中的鞭子造成的。
几人瞬间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明白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脸色一变,赶忙扔掉了自己手上的鞭子,就像是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一样。
“这…这…”
“怎…怎么会这样…”
守夜人们怔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暮晓单刀直入地问道“你们可知蓝未之是何人?”
“蓝未之?”一些守夜人回过了神,不过还是挠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向三人时,摇头相应,表示不知。
寒霜宁无语,自家墓地里埋的是什么人都不知?
而暮晓又换了个问题道“那你们可知未央是何人?”
几位年轻的守夜人还是毫无反应,而一些上了年纪的守夜人长老却是哆哆嗦嗦地道“未...未央...是未央?那这墓碑的主人就是…”
又有另外一位年迈的守夜老汉道“是蓝未!铸剑师蓝未!”
听到这个名字,暮晓和寒霜宁皆是一惊,暮晓道“原来是...蓝未前辈...”
寒霜宁也道“是...三十年前跟着剑岭一起覆灭的蓝未前辈?”
守夜长老也道“也难为你们后辈还记得蓝都曾经还有个剑岭,剑岭还有个蓝未。”
这个名字他们从小就有耳闻,暮晓懊恼自己刚刚怎么没想到,这分明就是蓝未之墓啊!
可是蓝未前辈一生铸剑,怎么就落得个被人鞭尸饿下场呢!
想到刚刚那个未央的那句“不得好死”,暮晓蹙眉问道“几位前辈,鞭尸之事可能与未央有关,请问当年蓝未前辈与未央到底有何恩怨?”
寒霜宁已经准备好洗耳恭听了,年轻的守夜人们也凑了过来,就连北秋弦也好像靠近了他们几步。
八卦嘛,大家都爱听!
守夜长老不平道“恩怨?什么恩怨,明明只有恩,哪里来的怨?!”
众人相视一眼,表示不解,守夜长老继续说道“未央,他入蓝都剑岭前只不过是一个在荒郊野外拾废铁的穷小子罢了,三十二年前未长老把他领进门,给他饭吃教他铸剑术,还给他取了未央这个名字,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个穷小子在几年后竟会铸造出一把魔剑。魔剑铸成之日,整个剑岭火光冲天,黑气四溢,当我们赶到时,整个剑岭已然是尸横遍野了。”
守夜长老指着身后的大片墓地道“这些,还有这些,都是当年死在剑岭之人!”
三人回头看向这片墓地,果然,坟头的墓碑上都刻着“铸剑师”三个字。
守夜长老继续感慨道“当年,我们找到未长老的时候,那把魔剑就直直地插在他的胸膛。一代名匠蓝未就此陨落,而从此蓝都六岭也只剩五岭了。”
“那未央呢?”暮晓问道,因为听了半天,他都没听出来这未央有什么理由在三十年后还要对蓝未前辈处以鞭尸之刑。
“死了!”守夜长老斩钉截铁道。
“死了?”寒霜宁道“不对吧,我们刚刚还同他交出手,而且他自己也承认了,鞭尸之事就是他干的!”
“可是当年上剑岭之时,我们亲眼看到未央中了机关岭复长老的暗器,跌入了剑岭的悬崖谷底。”
“尸体呢?”暮晓继续追问道。
“我们天没亮就下去找了,可是就是找不到尸体,我们都怀疑他可能是被野狗叼走了。”
“野狗叼走了?”寒霜宁听到这里感到十分无语,道“你们心可真够大的,就算被野狗叼走也总会留下点痕迹吧,看来是这个未央分明没死,现在又回来寻仇了。”
一说回来寻仇,不论是年轻的还是老一辈的守夜人都一阵胆寒,道“这...可如何是好啊?”
年迈的守夜人问道“刚才几位是与未央交过手了?”
暮晓正要回答之际,却被寒霜宁抢了先道“对,是啊,交手了!救了你们,还差点被你们当盗墓贼给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