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何时离京的?”盛闻将蠢蠢欲动的弟弟们赶走,他沉声问。
难怪这老头不让他去居庸关呢,合着他打算自己去。
乐茂德垂眸,“半个时辰前,陛下命老奴来传旨,此刻怕已过永定河了。”
忽遭云雾又昏迷…盛闻猛地想起自己在慈恩寺抽到的那支签文。
该死啊!离开父亲的保护伞之后,发现外面根本就没下雨!
他早该想到的。在皇帝和淑妃母女亲亲热热地度过一个美好下午的时候,那老头就发现出去浪的快乐了吧。
这也合理。盛闻捂着嘴在心里碎碎念,他凭什么认为生出他和一众不着调兄弟的父亲会是个正经人?
毕竟这个皇帝今年还不到四十,算得上是个荷尔蒙萌动的青壮年呢。
“等一下。”盛闻忽然尖叫了一声,“通传…立刻通传户部尚书邹大人!”
“陛下亲征到底花了多少银子?!”
那都是他刚存进去的!
合着是这么个破财法?盛闻深吸了一口气,示意邹永昌退下。
刚富了点的国库被皇帝一造,又回复了原本老鼠都懒得光顾的情景。
那都是我的钱啊。
盛闻擦掉心里的眼泪,想起现在剩下这几个歪瓜裂枣的弟弟们。
他现在很想再一头撞在地上,假装昏迷逃脱这个世界。
但很遗憾,不行。
皇帝虽然走得潇洒,但并不是什么都没做。
盛闻冷静下来慢慢梳理。
皇帝不仅把朝堂上对太子反对声最大的臣子们全打包打走了,还附赠了一个很能搞事的大哥。
盛闻估计十有八九皇帝会把这些人在战场上送掉,为日后他主政铺路。
虽然二舅被皇帝带走了,但雪化之后,手里有另一支部队的大舅卫垣也快回来了。
这是什么舅舅的置换反应吗?他只能同时拥有一个舅舅?盛闻吐槽。
另一方面,这又是皇帝一场的钓鱼活动。或许会有人误以为皇帝带走了所有的心腹精锐,让他这个太子莫名其妙“暴毙”…
唉,其实他们父子俩现在是一样的处境危险啊。
盛闻无奈,叫人去寻姚谅和宁直,这个时候他一个人的脑子就不够使了,需要他两个外置大脑的帮助。
姚谅就在附近,不多时她便接到信息赶到了先农坛,两人大眼瞪小眼。
盛闻:“…直呢?”
“他一早就去云来了。”姚谅道,“我以为这会儿他会跟你在一起。”
“我得去追他。”盛闻拍案而起。
放任宁直和皇帝在一起,怕不是明天就能听到弑君的消息了。
姚谅扯住他的袖子,“你先别冲动。”
盛闻在姚谅的拉扯下勉强坐回案前,他擦掉掌心沁出的冷汗。
姚谅问,“陛下带走了多少禁军?”
“三万精骑,一万火器营。”盛闻回忆着。
“还有大理寺卿那帮老家伙,大约是怕他们留在京城搞事。”姚谅接口,“宁直今早去云来,大概是为了查振远号沉船案。”
“当年废太子谋害先帝未果,乘着振远号逃往海外,所乘的那条振远号在倭岛附近沉没。”
“就眼下来看,恐怕沉船是真,废太子本人未必就死了。”
盛闻皱眉想了一会儿,“直儿一般把私房钱藏在哪里?”
姚谅: “…他没有私房钱。”
盛闻:“这么肯定?”
“他从来不放心将东西放在人手里。”她思考了一会儿,“这定是个很明显又安全的地方,但平日里肯定没想过有人去碰。”
盛闻:“我知道有个地方。”
两人匆匆回宫,方至乾清宫偏殿,盛闻便脱了鞋钻进那玻璃温室之中,里面的鸡毛菜他养出了感情,如今叶子都有些黄了还没来得及吃。
盛闻拒绝了宦官和宫女的帮助,直接将手边的鸡毛菜连根拔起,放在一旁。
姚谅过来帮他,两人都挽起袖子,不多时就把这一小片菜地清理干净了。
“这里。”盛闻用手臂蹭了蹭脸上混着汗水的泥,用手扒开一个小土包,从中挖出一个小匣子。
“宁直这个王八蛋,等他回来我非抽死他不可。”盛闻破口大骂,“我这地是拿大粪沤的肥!”
姚谅看了看盛闻手中的匣子,无法昧着良心替宁直说好话。
盛闻将鸡毛菜推给宫人,叫他们把鸡毛菜炒了当晚餐,他自地里爬上来,擦去匣子表面的泥土。
打开匣子,里面静静地躺了半块青铜虎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