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略黑的身影。头上两根触角在空中随着音乐晃动着,翘着二郎腿的双腿骨节处发着凌厉的寒光,无一不彰显着不远处坐着的身影是位虫族。
这位虫族大哥好像不太会用音乐。
祁灵和夜言亦警惕地向圆桌挪动,坐在那地虫族到也不着急,自顾自地坐在那边晃动触角和腿打着节拍。
两个人磨磨蹭蹭地挪动了十分钟,像两只警惕的猫坐在椅子上。
终于,一曲毕。
“不必紧张。” 虫族大哥指敲了敲桌子,发出了金属敲击的悦耳音律,流入背景繁华的乐曲中,“我对两位并无恶意。”
祁灵和夜言亦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的震惊无可复加。
眼前的虫族,不,眼前的男人。他的身形大体还保持着人类轮廓,但四肢皮肤呈现出一种黑紫色的甲壳质感,仿佛覆盖着一层坚硬的外骨骼。他的双手有着可伸缩的镰刃状指甲,敲击时蜷缩成手掌形态。
”二位认为在下刚才这首......婚礼进行曲如何?” 眼前的“男人”说话时,尽管在有意识的控制,他的下颌微微裂开,虫族口器和獠牙时隐时现。
”?”祁灵和夜言亦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狐疑。
“还就...挺好听的?” 夜言亦谨慎地开口。
黑宝石一般的复眼转向祁灵。
“不错?” 祁灵犹豫地开口道。
复眼依旧盯着她,一动不动,祁灵甚至可以看到无数个密密麻麻的她在复眼里泛着微光。
“你...”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男人转了转眼珠收回视线,将手如昆虫的利爪般展开。
祁灵和夜言亦两人都全身紧绷,随时准备后撤。
半虫族男人舒展了一下双手十指,而后托腮。他深吸一口气,眼里充满了激动。
“有眼光!这是鄙人这几百年来,夜以继日,精挑细选下来迎接贵宾的乐曲!”
”这首乐曲从辉煌的铜管齐鸣开始,仿佛开启了一场盛大的庆典,随后流畅而富有节奏感的旋律逐渐展开...”
言语间,这位半虫族男人手舞足蹈。
“这首乐曲的谱曲人门德尔松以极具浪漫主义色彩的作曲手法,巧妙地融合了典雅与欢快...”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昂,隐隐参杂着高频的虫啸,在空间内震荡。
“在下在聆听的时候充满了仪式感。其旋律朗朗上口,既不失庄严肃穆,又饱含轻快明朗的情感...”
突然,他戛然而止。
“对了,还没自我介绍,这可不是是么绅士之举,在下是文森特。” 他的复眼在眼前两个斗篷上打转,“不如两位也自我介绍一下?”
“西西里。”
“普罗旺斯。”
两人言简意赅。
“西西里,故地球意大利南部的一个大区,同时也是地中海中最大的岛屿。它以壮丽的自然风光、悠久的历史文化、美味的美食和独特的风土人情而闻名。岛上地形多样,包括崎岖的山脉、肥沃的平原和壮观的海岸线。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景观是埃特纳火山,它是古地球欧洲最高、最活跃的火山之一...”
自称文森特的半虫族男人视线转到夜言亦。
“普罗旺斯,故地球法国南部最迷人的地区之一,以其如画的风景、悠久的历史和浪漫的氛围闻名于世。薰衣草田宛如紫色海洋,在阳光下随风起伏,散发着迷人的芳香。尤其是瓦朗索勒高原和索村的薰衣草花田,仿佛大自然的调色板,让人沉醉...”
他的触角在空中挥舞。
“好名字,好名字。在下已经很久没听到古地球的信息了,还以为这星际人把这些都忘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文森特托着下巴哈哈大笑。
突然,他脸上的笑容消失,“初来乍到,来在下府上拜访,不以真面目示人,不以真名相称,只有这点诚意的话,二位还是请回吧。”
“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联邦应该已经派人准备搜查陲石星了,恐怕很快会发现阁下的藏身之处。” 夜言亦不动声色地提醒道。
"这不是你们该担心的问题。"他冷笑一声,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二人,"你们该担心的,是如何在我的手下活下来。"
文森特那双锋利如刃的手在空中缓缓划出一个圆圈,指尖所过之处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淡淡的寒光。随着最后一笔落下,圆圈的边缘竟开始冒出细微的黑色颗粒,不断蠕动、聚集,逐渐填满整个圆环。
片刻后,一股阴冷的气息猛然爆发,塔内的空间陡然颤抖,墙壁微微震荡,连地面都发出细碎的嗡鸣声。而更为骇人的,是他们周围的空气仿佛被扭曲撕裂,黑色的雾气翻腾着,从虚无中凝结成一个又一个模糊的身影。
那些身影狰狞而可怖,六足爬行,复眼闪烁着猩红的光芒,锋利的前肢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刮擦声。几乎是眨眼之间,近千只虫族遍布四周,虫群如潮水般蠢蠢欲动,沙沙声此起彼伏。
“这是...虫族?” 祁灵迟疑道。
“不,不太像,他们没有实体。”夜言亦眼神沉稳而锐利,周身凌厉。
“这个黑洞是连接虫族宇宙和星际宇宙的锚点,我可以随时让虫族降临在这里。”
语罢,一只虫族虚影逐渐凝实。下一瞬,它猛然暴起,带着尖锐的嘶鸣声,朝着祁灵疾速扑来,空气在它疾驰的轨迹中被撕裂出一道道扭曲的涟漪。
好快。
祁灵眼神一沉,手已摸向腰间的匕首,寒光在指尖一闪而过。然而,就在她即将拔刃而出的瞬间,一道凌厉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文森特只是微微抬手,动作轻描淡写,甚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可就在这刹那间,那只刚刚扑向祁灵的虫族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拦腰截断!
“噗嗤——”
虫族的身躯骤然僵硬,随后从断口处裂开,漆黑的□□溅落在地,发出腐蚀般的滋滋声。断裂的上半身依旧在半空中抽搐挣扎,锋利的前肢徒劳地挥舞着,仿佛它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亡。而下半身则无力地倒在地面,抽搐了几下后彻底化为一滩死物。
空气瞬间沉寂,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