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州的除夕也很热闹,跟盛州相比甚至更胜一筹,主位是皇帝,身侧是皇太孙,另一边是姚淮序的哪个叔叔。
他已经走神一晚上了,心不在焉。
皇帝忍不住故作严肃打趣道,“这椅子是长了针吗?就这么让你难受?坐立不安的哪里有个储君样子?”
姚淮序不动了,窝在椅子里,百无聊赖看舞女们扭来扭去,一会儿跳起来一会儿抱成团,再一会儿就扭成了十来个细长麻花。
他实在是没忍住,“为什么不让我去?”
皇帝问,“让你去哪儿?”
“皇爷爷,您明知道……”
“我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啊,就知道这都城给你相看的姑娘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哼,一个也没对上眼,诚心气死我好喽。耍弄了都城姑娘耍弄了我。”
“我跟您说了我有喜欢的人……”
“我知道,知道,不就是盛州的嘛。”
姚淮序不确定问,“您又知道了?”
皇帝装作看歌舞无暇顾及故意敷衍道,“啊啊,是。”他身边的大公公看祖孙两人来回拌嘴,心里跟着主子也高兴,乐呵呵填满茶水,挥挥手将酒换成碧螺春。
“那您让费承风去盛州是……”
“当然了,你不是喜欢那个什么盛州姑娘吗?朕听说盛州的霁月公主,年芳十八,容貌昳丽,倾城倾国,不可多得,特意让费承风去求亲啊!这么多年盛州都没践行过诺言,这次费承风去,他们肯定不会赖账。好孙儿,你就放心吧。“
姚淮序觉得自己挺混球,没想到还是比不过老混球,忍不住反驳,“我不喜欢霁月,我喜欢的是……”
“啊,知道知道,乔杳杳嘛。”
姚淮序摩挲着手绳的手愣着,生怕自己听错了又确认一遍,“您让费承风去是求娶乔家三女乔杳杳的是吧。”
“不是啊——”
好好好,姚淮序这下真是坐不住了,猛得一身,哗哗哗全场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他嘴角抽抽,弯身给皇帝“还请皇爷爷见谅,孙儿突然想起来有公务没处理完,孙儿就先去处理公务了。”
“不要紧,今儿除夕夜不看也行,你回来坐这里安安心心呆着。”皇帝笑眯眯朝他招招手
“孙儿身体不舒服,想回去先歇歇。”
皇帝偏头,“身体不舒服?来人,叫太医来看看。”他示意人去请太医,姚淮序拉住打算走的公公,咬牙切齿,
“多谢皇爷爷体谅,孙儿觉得好多了,不用请太医。”
“又好啦?”
“……是。”
姚淮序坐回去,窝在一侧,眼神幽怨地看着桌案上菱角,心思飘到八百里外,也不知道元娘吃过菱角没有,这菱角剥起来费力了些,照她的懒脾气才不愿意费这功夫。想着想着人随心动,端起那盘菱角放在扶手上,又拎过来个小碗,挽起袖子剥了起来。
“晏清。”
碗里多了一个菱角。
“姚晏清”
碗里又多了一个菱角。
“聋了啊你”皇帝直接凑到他脸前捏了碗里的菱角吃起来。
姚淮序回神,无奈道,“没有,这不给您剥菱角呢嘛。”
“哼—你小子我还不知道?怎么,心里不服?”
“没有。”
“死鸭子嘴硬吧你就,既然如此,把那桂圆也剥了吧。”
姚淮序垂眸,继续剥手里的菱角,恍若未闻,只是瞧着就沮丧起来。
“我又没拦着你,自个儿去呗。”皇帝最看不得他这副样子,满都城都觉得桀骜的少年其实心里住了位姑娘,细腻柔软,况且他本来就没想真拦着。
说归说,管归管,年轻人的天地自是他们去闯,年轻人的路就该自己走,谁还没有个年轻时候,老了想起来自是回味无穷。
姚淮序不可置信,连忙抬头,眼睛里的错愕还没消下去。
皇帝挑拣碗里的菱角,“想要什么得自己去争,去抢,你若是连这点魄力都没有就算那姑娘跟你了也是白白蹉跎在这宫墙里。教你那么多,唯独这样学不好,老让什么呀?凭什么你让呀?”
“她……不喜欢高墙深宫,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