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林心月在屋中缝补秦湘虹的被套。
秦湘虹昨晚睡觉时,被子勾到了木床里侧的镂空雕花,秦湘虹扯被子时用劲过猛,将被套给扯破了个口子。今儿个早上,林心月给她换上了另一套被套,秦湘虹打发她将破了的被套带回来缝好,再洗晒干净。
入府两年,秦湘虹和春燕早知晓了林心月针线上的本事。见识过林心月缝补的功夫,秦湘虹有什么破了损了的东西需要缝补的,便通通交给她。因为林心月缝补出的东西,可以做到几乎看不出破损的痕迹。就算破口太大,她也能精巧地在破口出用新的花纹掩盖住,仿佛那处本来就是那般好看的花纹样式。
就连春燕有时也会将自己的东西让林心月帮着缝补。
林心月对缝补这项差事倒接得乐意,因为秦湘虹吩咐给她针线上的差事时,多是打发她回自己的屋里忙,不用在她跟前服侍。林心月对此其实是暗自高兴的。
话说回来,与此同时,秦湘虹正在自己的屋中百无聊赖。
秦湘虹不爱琴棋书画。六七岁的时候秦夫人曾尝试请女夫子教她读书识字,秦湘虹颇不喜欢,三天两头称不舒服不上课,比秦天玮当初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琴棋画三样亦如是。
秦夫人无奈,好在时下也没有要求女子必须要会读书写字吟诗作画,秦夫人便挥退了教她的女夫子。
没办法,秦夫人便打算在女红上下功夫。
很快秦夫人给秦湘虹请了刺绣师傅。然而,秦湘虹虽然从小好打扮,摸起针线来却也不耐烦。
刺绣师傅看秦夫人的态度,也不敢对这个学生太严厉。
还是秦夫人好说歹说,秦湘虹才勉强学了穿针引线,偶尔绣几针交课业,大多数时候还是让春燕代她完成的。然而她同春燕交出来的绣品,刺绣师傅同秦夫人一眼就能识别出来……
想着今后秦湘虹也不用靠女红过日子,秦夫人便也随她去了。
这些都是林心月入府前的事了。
因此,秦湘虹每日里,没有什么正事需要忙的。她每日费功夫最多的事就是思考作何梳妆打扮,其余要么在自己屋里待着,或同春燕林心月说说话,或者去秦夫人那坐坐,还有在府中闲玩看花看草。
此刻,秦湘虹正倚在榻上,发着呆,想着昨日父亲所说的公主和麒麟锁一事。
一会儿想着,也不知公主究竟是生是死……
一会儿又想着,这公主也是够倒霉的。堂堂的公主,本该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却落得这个局面。也不知是短命了,还是究竟被谁人捡了去……反正就是活着,想必也不会过得太好……
一会儿又憧憬,也不知若是在宫里长大的公主,该是何等的风光……
一会儿又好奇,京城是什么模样的……
思来想去,又想到了那个麒麟锁。
“麒麟锁……”秦湘虹不自觉地呢喃,“麒麟锁……究竟是什么样的麒麟锁……”
“麒麟锁?”一旁静静候着服侍的春燕听到秦湘虹口中的话,不自觉跟着说出声。
“你知道麒麟锁?”思绪被打断,秦湘虹回过神,反应过来春燕说的话,她皱着眉头问道。
春燕看秦湘虹皱眉的神色,赔笑着说道:“其实奴婢也不知小姐口中的麒麟锁究竟是什么。”
秦湘虹翻了个白眼,还以为春燕只是因为没听说过麒麟锁感到好奇,便随口说道:“就是一个麒麟模样的长命锁。”
春燕登时瞪大了眼。
“怎么,你见过?”看她这反应,秦湘虹觉得有些奇怪。
“奴婢是见过……秋雨她就有这样一个锁。”
“你说什么?!”秦湘虹猛地坐直了身子。
“你再说一遍!”声音拔高了好几个度。
春燕这回是真的有些被吓住了,她不晓得秦湘虹为什么会突然反应如此大,看起来像要吃人似的。
“秋雨,秋雨她真的有一个长命锁,是麒麟模样的。她拿出来的时候奴婢见过的。她就放在屋里,压在箱子里。”春燕磕磕巴巴地说道。
秦湘虹虽然平日里待她比其他下人亲近,但秦湘虹性子上来的时候她也是怕的。毕秦远明夫妇二人疼宠她过甚,无论她怎么闹,他们都不会约束她。春燕的爹娘私底下曾提点她,对小姐定要小心伺候,别惹了一身骚。
此时虽不明白秦湘虹为什么会如此反应,和突然问起麒麟锁,但春燕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马上告诉了她。
秦湘虹一字一句地听完,飞速下了榻,甚至不用春燕服侍,自己穿好了鞋,然后对着春燕吩咐了一声“你跟我来”,便火急火燎地带着她去了秦夫人的院子。
秦夫人正同徐嬷嬷说着话。秦湘虹一进屋,就朝她大步冲过去。
“这是怎么了?”秦夫人瞧着女儿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知又发生了什么事。
“娘,你马上派人去衙门把我爹喊回来,快去。”这个时辰,秦远明一般都在县衙。
秦夫人有些惊愕,“这,你爹忙公务……”
话还未说完就被秦湘虹跳着脚打断了:“都说了是十万火急的事!你快让人去!”
“好好好,娘这就去。”秦夫人一看秦湘虹变脸了,赶紧顺着她的话安抚道。然后到门口发话让管事去县衙将秦远明喊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