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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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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燕一直在秦府丫鬟中是比较得意的存在。论容貌,她当得起周正二字;论身份,她在秦湘虹的院子中分量颇足,在秦夫人那里也是记得上名的。

结果来了个林心月。

比她还小半岁,却已经隐隐出落得一副不俗的容貌。明明是个乡下村里来的丫头,可就是往那儿一站,就好像比别人都更笔直挺拔,反正有一种她说不出的气质,像哪家娇惯着养出来的小姐似的。就连初见她的夫人,都很快表露出对她的青眼。

这些都让春燕心中暗暗生了一丝妒意。倒算不上嫉恨,只是平日里偶尔会刺一刺她罢了。

不知被人妒忌上的林心月,捧着从家中带来的布袋,殷勤地发问:“春燕姐姐,我阿娘又做了桃花糕,你这会儿饿了吗,我去给你蒸热蒸热?”

春燕闻言撇了撇嘴,“我不吃。”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后半句在心下小声嘀咕,终没直接说出来。说罢便转身斜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林心月看着她躺下,小脸黯了黯,没再说什么,转回身接着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打开包袱,将包袱里唯一的一件衣裳取出来,从中拿出自己塞进去的平安结,摩挲了一会儿,然后将衣裳重新叠整齐,走到床尾的箱柜,翻开盖板,将衣裳放了进去。又从箱柜底部掏出一个小小的铁盒,拿在手上走回床边。

林心月翻开铁盒。构造最为简单的铁皮盒子,里面没有分层,盒子中的物品一览无余,悉数堆铺在一处。

是一些铜钱,还有一个银质的麒麟锁。

这些铜钱是林心月留在身边以备不时之需的,剩下的月例,她每次回家的时候都带回去交给林母了。

林心月取出麒麟锁,不由得轻轻摩挲几下,神思不觉飘远了。

这个麒麟锁,据阿娘说,是当初捡到她的时候,便在她身上的。

没错,林心月,是她阿爹阿娘捡来的。

八岁的时候,林母就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林心月。

容县和于禾村皆位于宣平府境内。宣平府北边是卫阳府。林父林母原是卫阳府人,九年前因蝗灾逃荒,南下到了宣平府。

途径盂县时,在一处方圆几十里荒无人烟的地方,一条小路旁的草丛中,捡到了林心月。

当时的林心月,看起来两岁上下。她看起来像是受到了严重的惊吓,小小的身子止不住的惊恐发颤,话更是说不出一句。林父林母抱着小小的林心月在原地等了许久,都没等到人来寻丢失的孩子。

因那处周遭没有住的地方,荒郊野岭无法过多逗留,林父林母不得以带着林心月继续赶路。

到达最近的镇子之后,两人还停留了几日。但镇子距离捡到林心月的荒地已经很远,要想查林心月的身世,光靠他们二人,无从查起。

更重要的是,从当时林心月身上穿着的质地来看,这根本是一个出自富裕人家的孩子。

那么,她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林父林母二人不由得猜测,这个女婴,很有可能是哪户富裕人家因腌臜阴私而抛弃的可怜弃子。

后来,林父林母便带着林心月继续南下,来到了于禾村住下。成亲几年都没有孩子的林父林母,将林心月认作了女儿,对于禾村的乡亲们也只这么说。两人对林心月疼爱有加,从没人想到林心月不是两人亲生。

林父林母是在六月初五捡到的林心月,便把那日记为了林心月两岁的生辰。

此后林父林母一直无所出,林心月便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林心月知晓自己是阿爹阿娘捡来的时候,还很伤心了一阵,背着林母暗自掉了不少眼泪。

不过后来她自己也想通了。

捡来的又如何呢。阿爹阿娘对她的疼爱不是假的。

阿爹给她取名“心月”,说是“心向明月”,期盼她能得到人全心全意的对待,阿娘更是将她疼到了骨子里。

如论是不是亲生的,她都是阿爹阿娘的孩子,阿爹阿娘都是她的爹娘。

这块麒麟锁,林母在林心月八岁的时候便交给了她,吩咐她好生带着,说是万一哪天能凭着它找回亲人。

林母并未对林心月说出他们夫妻二人关于她是被丢弃的猜测,只说当时捡到她的时候,她身上穿的衣裳布料十分地好,看着生身家世应该很是不错的样子,还被养得白白嫩嫩,应也是被人疼爱的。

但林心月有自己的猜测。

对于所谓的寻回亲人,她并不抱什么期待。她有阿娘,不会丢下她去找亲生父母。她既然走丢了,又过去这么多年了,想来他们也并没有在找她。

不过这块麒麟锁,倒是真的少见。

给孩子打长命锁的人家不少,但长命锁的样式多是如意、元宝或锁头的形状。这个巴掌大的麒麟锁,却是实实在在地雕出了一只麒麟的样子,左前蹄下还脚踩一颗珠子,一副栩栩如生的麒麟戏珠图案。长命锁的下方坠着五根半指长的银链,每根银链下端是一颗极小而精致的铃铛。

林心月发着呆,那头的春燕却往这边瞥过来。

她的床和林心月的正对着。躺在床上的春燕,看到林心月手中拿着那把长命锁发呆的一幕,不由得撇了撇嘴。

那把长命锁她也看过,当时林心月正往盒子里放铜钱,打开盒子的时候春燕一眼看到那个锁,觉得造型很是新奇,而且块头还不小,颇值钱的样子。林心月还拿出来给她仔细地瞧了一番。

没多久,醒过神来的林心月,将麒麟锁放了回去,又将床上的平安结也安放到了盒子中,再将盒子拿回衣柜,放回了衣柜最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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