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林茉听出不对了,而且江砚脸颊很烫,不正常的温度。
“你怎么了?”
但她也分不出太多精力去关心江砚的状态,因为刚刚不知是想要攻击江砚还是干嘛的东西,还在周围。
仔细看那是一根线。
应该是几根细线缠在一块,组成一条粗线,表面有波纹形状的纹路,线条柔软灵活,可以勾画出各种形状。
看着看着,林茉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这不是和树上人脸的线条一模一样?!
不过这条线弯弯曲曲懒懒散散的样子,好像没有在准备发动攻击。
“呵呵呵呵,果然中毒了。”
...
所以江砚中了漆毒,现在毒发了?
林茉终于想起了系统的重要作用之一,她点开江砚的操作罗盘,生命值稳定,并未减少。
应该暂时还没有危及生命,但江砚虚弱的状态、紧皱的眉头都在告诉林茉:他很痛苦。
“有什么办法吗?”林茉问那根人脸线。
线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如同一条蛇一样扭来扭曲,在地面上又盘踞出一张人脸,粗糙写意的眼睛看向林茉。
之后,在眼球位置,出现两枚黑得发亮的漆珠。
和棺材底色一样,是无法形容的,特别纯粹、特别亮的黑色。
林茉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搞这些无聊花头多此一举。
“呵呵呵,你着急了。”人脸说。
这时,靠在她脖颈处的江砚难受地轻哼了一声。
林茉双手搭上他的后背,将他圈起来安抚地轻拍,“怎么了?哪里难受吗?”
江砚没有回答。
沉默让人心慌,林茉扶着江砚的身体,让他靠在棺材上,可是江砚却眨眼之间虚弱更多,仿佛没有一点力气,林茉一松手,就会向一旁歪倒过去。
没办法,林茉只能再次和他并排而坐,用身体支撑他的重量,好腾出双手检查一下。
这是突然怎么了?
江砚的脸红得很不正常。
林茉想摸摸额头看有没有发烧,但指腹刚刚接触到皮肤,便被江砚紧紧握住。
人都已经神智不清,眼睛紧紧闭着,甚至能感受到从他身体传来的一阵阵轻微颤抖,但握住她手的力气却出奇地大,怎样都挣脱不开。
于是只好由他握着。
江砚整只右手都是触目惊心的通红颜色,让人想到严重烫伤,林茉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江砚就疼得忍不住哼了一声。
她小心检查江砚的手臂,也是一样触目惊心的红,她甚至不敢伸手去碰,很难想象江砚正在忍受什么样的痛苦。
该怎么办,这是漆毒吗?如何解毒?
林茉心中如有一团嗡嗡乱窜的蜂群,扰得她不知所措,大脑徒劳地疯狂运转,得不到任何答案。
恍惚中,她又回到了那个永远擦不干净招牌的梦。
无论多么努力、多么渴望也永远不可能擦干净的招牌。
想着想着,江砚握着她的手力道突然松了。
林茉看过去,江砚比之前更加无力虚弱,就像——
她不愿去想那种可能。
但是现实就是这样,狂喜时坠落、低谷时无力,以为已经不能再差,接下来都是上坡路,但命运一转弯,又是一脚踏空。
江砚就这样在她面前,一点一点、逐渐松开了她的手,连一句话、一个字都没法说。
林茉托举着那只好看的手,眼神无法聚焦,大脑空白。
良久,她才想到一个问题:遇见她,最后是她陪着,后悔吗?
后悔吧?
就这样莫名其妙的——
自己和他绑定了共生,那么说明,自己也要离开了?
她颤抖着去探江砚鼻息。
该轮到她了吗?也好,就不用做这些费力费神的事。
但内心却涌起巨大悲凉,很像海边渔村那永远见不到阳光的冰封之海。
真奇怪,应该不会眷恋人生才对。
...
好安静啊。
想说点遗言都没有人听。
“呵呵,后悔吗?”
是线条人脸的声音。
林茉第一反应是不后悔。
但是她看了一眼靠着自己的江砚,就像睡着了,浓密睫毛显得有些孩子气。
所以开口的瞬间还是犹豫了。
“要不要快一点?”线条人脸又问。
要吗?会有所改变吗?
但这次应该不会更坏了吧。
“我——”林茉开口,但哪怕已经决定要说、要试试,话到嘴边她又梗住了。
就是不想说。
林茉痛苦地坐在原地,为什么都到这时候了还是不愿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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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手上传来温柔的力道,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别听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