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瑞婕带着肿眼泡心事重重的去上班。下班时候表姑来找她,顺着她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后,又态度有些强硬的说:“小婕,你还用怎么想啊,你知道咱厂里多少姑娘惦记着这青年,是张的矮了点,矮点没事啊,你不是个高嘛,这大高挑,正好般配,再说了,将来结婚了,你管着他叫他减肥他还能不听吗?自然而然地就瘦下来了嘛,这么一个老实青年,还不啥事都听你的,他这么一个独生子,将来以后公公婆婆的那点家业还不都是你的。你也别觉得表姑说话直,现在像你这样的大学生,到处都是,不也都找不到工作?你的工作还是人家给你安排的呢。咱别挑人家的刺,你先回去想想吧,自己家里有什么吧?”白瑞婕更觉得心里憋闷了。
当初想和苏青打电话说说这些烦恼,又一时间不知道从何说起,虽说是好朋友,可女生的心思又怕和苏青说了被苏青取笑,她只想和苏青说自己的比较好的事。
过了几天,车间主任的儿子来工厂门口假装顺路的接她下班,她回绝了;称自己有事不顺路,骑上自己的电动车一溜烟似的逃回家了,哦不,她顺道迂回了一趟夜市,跟有人偷窥她一样煞有介事的买了双袜子才回家。
又过了几天,车间主任的儿子捧着一束花来工厂门口等他下班,看着倚在车身上的人,又看看周围刚下班假装若无其事的同事们,白瑞婕更是心里堵得慌,她又回绝了,这次说是去图书馆要借书,谎称自己准备考试。
一连几次回绝,白瑞婕越来越苦恼,她回家和父母说,不喜欢这个主任的儿子,不同意这个相亲对象一类的话。
白妈妈说:“不同意就不同意,我正好也没相中。”
白爸爸说:“这事你自己去和你表姑说清楚,就说你不同意。”
白瑞婕苦恼了,这事该怎么开的了口啊,爸爸让自己处理,这太难了。她想了很久,给表姑发了调短信:“表姑您好,非常感谢您为我的事四处奔波,先是求人帮我介绍到这么好的工作,待我工作稳定了又不辞辛劳的帮我张罗对象,做为晚辈,我对您十分感激。然而我思来想去,婚姻讲究个门当户对,我们家庭条件远比不上男孩家,是我配不上他。麻烦表姑帮我回绝了吧。我自认年纪还小,不想这么早的步入婚姻,想先奋斗几年再考虑个人问题。总之,表姑,谢谢您!令您失望了,对不起。”短信些了删,删了写,终于发出去了。
发出去没多久,就听到爸爸的电话想起来了,白瑞婕不用听也知道是表姑打来的,她不想听,也不想知道表姑和爸爸说了什么。闷闷不乐又像如释重负般的关上自己的房门。
相安无事的一周左右,在她自认为这件事就这么结束了的时候,车间主任的儿子又来找他了,对方好像并不知道白瑞婕这方已经回绝了他,带着鲜花和满脸的笑。就没有上前说话,只是远远的看着她,冲她招手挥动手里的鲜花;白瑞婕慌张的骑上自己的小电动车赶紧回家,没想到对方开着车在他后面慢慢尾随,直到看到白瑞婕骑车进了小区。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先是在工厂门口露面让白瑞婕看到他,然后开车尾随回家。
白瑞婕再也忍不住了,在一个等红绿灯的路口,她停下电动车,生气的问他:“你想怎么样?不要一直跟着我。”
对方笑着说:“没怎么样,我只是在回家啊。”
“我表姑没和你说说吗,我们不适合。”
“是嘛,”对方有些涨红了脸,又紧接着说,“咱俩不处处怎么不知道我们不适合。”
“主要是我不想结婚,我还要考证。学习没时间谈恋爱!”
“你学习我会支持你的,更不会影响你的。”
对方一直态度很温和的笑。
“那你以后能不能别老跟着我了!”
“这可就是你不讲理了,这条路又不是只你一人走,你怎么知道我在跟着你。”
白瑞婕一时语塞,她无话可说,是啊,她怎么能管着别人走哪,怎么开车走路呢。可是对方这不就是很明显的着跟在她身后嘛。
“你在跟着我,我就报警了。”
“你别报警,报警了警察也不会管的,谁家警察还管两口子的事。”
“谁和你是两口子!”白瑞婕气的涨红了脸,她是真没见过这样的无赖。
“现在不是,将来以后就是了。”对方坐在车里一直的都是温温和和的面带笑容。白瑞婕看他的笑,看的心里有些发毛,她没觉得有什么可笑的,她只觉得这人固执的可怕。
绿灯了,白瑞婕赶紧拧动电动车把手,加大马力,她只想离这个人远远的。
白瑞婕心理压力越来越大,和父母说这个车间主任的儿子下班后最近一直跟着他,她很害怕。父母也没当回事的说,“大白天有什么可害怕的,你就走你的,别打理他不就行了。”
工厂里渐渐的有了一些风言风语,大家都在传车间主任的儿子和出纳在谈恋爱,什么“每天送她下班啊”、“图他家有钱呗”,这一类的话,白瑞婕感觉自己什么都没做,但是已经是一个贪财的女生了。
她越来越沉默了,她觉得太压抑了,整天低着头,在单位里甚至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直到一个下午,他又开车尾随在她的电动车后;而她,骑着电动车一个错眼间和拐弯行驶来的一辆机动车相撞了,摔出去几米远,下意识的想求助尾随了他近一个月人,汽车竟然远远的开走了!她给爸爸打电话来接她去医院检查,好在只是浑身多处擦伤,挫伤,没有伤到骨头。又跟单位里请了半个月的假,在家休息。
表姑听说她受伤了来看她,白瑞婕就当着父母的面把最近发生的事,又原原本本的和表姑说了一遍,说完她哭了。她觉得很委屈。表姑其实是有所耳闻的,竟还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呆愣了片刻还是安慰她:“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小婕,你先休息,我问问他们。要真是像你说的这样,表姑去找厂长替你出头。”
隔天表姑又来了,打圆场说车间主任儿子看见你撞车之后,当时是很害怕,又恰好是绿灯了,只能把车开过去了,不是故意不下车看你的。白家三人面面相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如此可怕,能做到每天不言不语的尾随着女孩下班,女孩出事了都能冷漠的走掉,这么大个人了,竟然遇到这么点事说的竟然是“害怕”。很无语。
白妈妈在一边冷笑:“就这么点担当,还想和我们家小婕好啊。还真是老实孩子!可拉到吧!”
白爸爸也摇着头说:“表姐,你说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白瑞婕她升起一股无名火,她不想反复的提起这个人,反复的提这些事,她真的生气极了:“现在不是他下车看不看我、送不送我去医院的事,他有没有担当和我半点关系都没有,我根本就不需要他下车看我!他能不能别在我下班后跟着我了,现在厂里的人现在都那样说我,我都快烦死了。我不想上班了!”说完又大哭起来,仿佛要把最近的怨气全都哭完。
三个大人都无言相对,当然是谁的孩子谁疼了,白妈妈语气温柔的安慰白瑞婕说:“好孩子,咱不这上这个班了,明天叫你爸去给你办离职手续。咱在家待着,哪都不去了哈,不哭了。”
休息了一段时间,离职手续办的不顺利,工厂只是给白瑞婕办理了工伤,批了两个星期的假。她越想越不想在家里了,苏青现在工作也很稳定的,其他的同学们也都稳定的上班了,甚至像自己这样毕业后回老家找工作的人也都很顺心,看上去大家都不像她这样这么烦恼。
于是就有了那一个试探的电话,苏青也没说不让她投奔去吧,再说了,之前听说住的地方也不错,是有地方住的,大不了睡她们姐俩的客厅呗。她去北京找工作的决心越来越强烈了,她感觉自己不离开这里就不会开心,那种被尾随的难受感,就消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