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俩人又折腾到二手家具市场,买了一个超市淘汰的货架,一张和房间里原有的桌子差不多一样的办公桌,带抽屉,一张小圆桌,三样花了不到一百块钱,卖家人很好,答应借给他们三轮车用。俩人把东西拉来抬进房间,又回去送三轮车。
待到回来的时候,华灯初上,老旧小区的昏暗路灯依次亮起,刘文卿站在阳台上,和苏青一起看着昏暗的夜色,神情为之动容:“二青,这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苏青也是第一次对北京有了归属感,眼睛亮晶晶的看着表姐。
打水,收拾房间,说干就干!各种家具都擦洗了一遍,擦窗、扫地、拖地、摆放家具,各种家务活有条不紊的干着,俩人嘴里哼着小曲,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新买的货架放在里面卧室里,当个大衣柜用,最下面的空间还能塞进去俩人的行李箱;外面的房间里并排摆放两张桌子,每人一张桌子,当办公桌、学习桌子、梳妆台;上一个出租屋的小条桌摆放在阳台上,靠左横放着,长度刚刚好,和阳台的进深一样,苏青高兴的说:“这样能迎着朝阳做早餐,真是一起床就元气满满啊!”边说着摆放上电磁炉、电饭锅。然后将二手家具市场买来的小圆桌当餐桌。
等彻底收拾完已经很晚了,没有买菜,但是还有一些米,俩人用酱油拌着米饭吃完饭,出去澡堂子洗澡。真好啊,洗澡变得方便了,这里虽然是有些破旧的筒子楼,但是每层都有公共卫生间、公共浴室。
折腾了一天,真是累啊,可躺在床上的时候,姐俩竟然有些失眠,或许是兴奋吧,苏青问:“姐你睡了吗?”
表姐:“没。”
苏青躺在床上,感叹:“姐,你知道吗,今天感觉是我长这么大洗的最舒服的一个澡。”
刘文卿沉默了,是啊,她何尝不是呢,表姐也是从这样的环境里走出来的。
小时候苏青在村里,家里是根本就没有浴室。一年四季,洗澡都是一个麻烦的事:春天时候家里在一个冬天之后,就没什么柴了,很少舍得烧一些热水来洗澡;夏天洗澡还好,能用大盆装满水,晒一天把水晒热了,晚上的时候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赶快冲洗一下,赶上天气不好,水晒的不热,就不用洗了,用母亲话讲:“今天又没怎么出汗,不用洗了。”秋天苏青会去搂干草,搂很多很多的干草,存着冬天烧火用,也能用搂来的干草烧热水洗澡;冬天洗澡更是无比麻烦,四处漏风的屋子,脱衣服就是很大的勇气,没洗完,水就凉了,就开始冻的浑身哆嗦了。去镇上洗澡需要花五块钱,有几个人能舍得拿得出这五块钱。
后来村里有的人家里安装了圆形大锅底一样的太阳能,据说能烧水,苏青家没有。
记得有一年,村里流行起一种叫“澡罩”的东西,是一个很大的塑料袋,上面有跟线系着,系在高的房梁上,下面四散打开,像个很薄的帐篷,把热水和人都笼罩在里面,热乎气不容易散发出去,就不会很冷。
苏青家也买了一个,是新过门的大嫂买来的。那个冬天的春节前,全家都用这个澡罩洗了一次澡,等苏老头洗完,澡罩也彻底坏了。后来又听说村里有人因为“澡罩”还差点闹出人命呢,一位大嫂子把煤球炉子也放在了澡罩里,空间狭小,煤气中毒晕倒在里面了。幸好那家人丈夫发现的及时,不然真的闹出人命,大家又都不敢用澡罩洗澡了。
出来上学,高中住校,学校的洗澡堂洗一次澡得三块钱,苏青从牙缝里攒三块钱出来,去洗澡堂洗澡,水从来都是温的,冬天也冷。上大学住校,苏青住的是最便宜的8人间,这种房间是上下铺,公共洗漱间的那种。大学学校澡堂子的水热乎了,她得盯着表上的数字,每次洗澡争分夺秒,洗的非常迅速,这是上门的数字关系着自己的吃饭打水。自己挣生活费,每一分钱都得精打细算。
刘文卿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叹口气,翻了个身,而又悠悠的说:“其实住在这里,冬天洗澡也是个麻烦事,这里还不如你学校宿舍呢。”
苏青说:“我知道,姐,可是这的感觉和学校不一样,今天洗澡我一点也不着急。使劲儿的搓泥都不着急。”苏青笑了起来,“哈哈哈,姐,你说我们像不像那首流行歌。”
“什么歌?”表姐又唱到“该不会是‘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苏青突然唱起来:“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没有信用卡也没有她,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
“哈哈哈,得了吧你”表姐笑起来“睡吧,困了。”
“嘻嘻嘻,姐,你就说是不是吧?”
“是!哈哈哈,你有破木吉他吗?”
“没有,我不光也没有破木吉他,我也没有信用卡呢”,苏青越说越来劲,突然又问:“姐,你有信用可和他了吗?”
“没有,睡吧。但是我有信用卡!”刘文卿笑着催促苏青睡觉。
第二天,俩人早起去买了些菜,吃完饭又洗了很多的衣服。嘻嘻哈哈的,决定去逛西单。苏青揣着三百元巨款,心情愉悦,大悦城的衣服看一件不舍的钱买一件;换成君太百货,也舍不得;最后俩人终于在明珠买了条牛仔裤,裙子,T恤衫。这个五一就这样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