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元日盛典不足七日,整个皇宫都在有条不紊的忙着过新年的一切事宜。
许是元日近了?大家的脸上具洋溢着喜气,不见一国太子之死有何阴霾展于眉间。
颜娇吃住都在皇后的立贤殿,自然与皇后亲近些,皇后丧子哀痛,颜娇心善便时常陪她坐会儿,本意欲要安慰皇后。但见皇后只字不提太子、连表情也是平常的和善模样,便也无心挑起事端。
皇后心思细腻,见华珠与颜娇不似后起的熟稔,每每华珠来问安,眼神里藏不住的喜悦都是望向颜娇的。皇后了然于心却也不戳破,见两人在其面前客客气气的搞些小动作。
襦裙华服颜娇穿不惯,得了皇后的允许,颜娇依旧穿圆领锦袍。只是每每护卫换岗之时,她又恰巧得见,便驻足看一会儿。云帆知道,颜娇心在旷野,并不在此皇宫深苑中。
今日朝堂之上,发生了一件大事。颜娇得到的消息还是从华珠那里得来的。
堂堂大唐太子被害,两王子禁足在家。这在坊间传的那叫一个热闹,圣上为安天下民心,便将谋害太子之罪悉数定在突厥部。着褚荣武大将军率兵讨伐,誓在剿灭突厥。
为此圣上在早朝上突然抛出一个议亲之事,愿将膝下唯一的女儿允贤公主许配给褚柏霖麒麟少将军为妻。
朝会上,诏王在。朝会散,诏王来问皇后安。两人同来立贤殿,朝堂之事,诏王从不搪塞或者隐瞒,他还乐意与华珠交流商议。
问了皇后安,华珠找借口出,便直奔颜娇住处。
颜娇闲的发慌,正在跟云帆学习刺绣之事,见华珠风风火火的进来,便知有事,忙让云帆去泡茶,自己则伸长了耳朵等听。
华珠将朝堂之事悉数说与颜娇听。颜娇听罢,笑着摇头,道:“褚荣武定不能依吧。若其子褚柏霖被招为驸马,他还怎么领兵打仗?难道一腔热血、满身的武艺只满足做个挂职的将军?要我是褚柏霖,我也不依。”
“他若不依,便是抗旨吧。恐又乱了!”华珠嘟嘟嘴,一副难办的神情。
“乱能乱哪儿去!圣上现在仰仗着褚荣武,褚荣武有底气和圣上谈条件!不过依我看,这门亲事成不了。褚柏霖志不在此。”颜娇说着,低头去绣刚搁下的手帕。
“兄长这都会了!”华珠惊叹道。
手帕上绣了一枝绿叶粉花带一颗黄杏的景致,针脚细密,绿叶翠绿,粉花浅淡,一颗黄灿灿的杏子,惹人生津。
华珠咽了口唾沫,哀叹道:“久居深宫,兄长也会这些俗物了。”
颜娇心里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份挺打发时间的闲事,但嘴上依旧宽慰华珠道:“哪是俗事了!你别看这小小的一个女红,讲究可多着呢。我也是拆拆绣绣才得这般。赶明儿绣好了,第一个送你。”
华珠忙摆摆手,啧嘴道:“小妹不夺人所爱。”说话酸溜溜,意有所指的样子。
“你啊你!”颜娇指指她,脸上也不由泛红,心里想着百里書的样子,装作慷慨的样子,道:“那我就绣第二幅的时候送我最爱的华珠!”
华珠忙上前抱住颜娇的脖子,亲昵的撒娇,颜娇拍拍她,道:“都嫁作人妇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华珠忙想起一件要紧的事,自袖袋里取出一包糖递给颜娇,道:“快尝尝,小遗亲手做的。特地让我拿来给你尝尝。”
颜娇一听是小遗亲手做的,忙接过来,取出一块放在嘴里,那个甜呦,简直齁人!
颜娇不由皱眉,道:“你回去叮嘱他,让他少吃糖,就说是我说的。”
华珠充耳不闻,反而很欢喜的试问:“怎么样,有没有吃到?”
“什么?”颜娇含在嘴里的糖使劲允了允,还是糖味啊。
“诏王和小遗两人捣鼓半天,说做的是夹心糖,中间加了杏干、桃干、葡萄干、樱桃干......七七八八的,做了十余种口味呢。”华珠自豪道。
颜娇一听,迫不及待的咬开糖块,果然,咬到了软软的果肉。
颜娇时常从华珠的嘴里听到小遗之事,每每听到华珠和她抱怨诏王时常带小遗逃课摸鱼、骑马射箭抓兔子、逛集市,觉得这些不好的行为会带坏小遗。两人成亲以来,没红过脸,倒是常常因为教育理念的不同而为此争吵一番。不过,诏王争归争,认错态度第一,只不过事后反倒教起小遗隐瞒,让华珠知道了,又是对两人一番说教。
颜娇听她说着,每每发笑,安慰道:“诏王带出的孩子绝不像叔叔那般死板,定是个活泼顽皮的。男孩子嘛,我小时候没人教,比诏王还淘呢。”
华珠白颜娇一眼,道:“不一样,兄长淘,淘出个小将军。他俩那不叫淘,是没个正形。”
话到此,颜娇便说出了这几日堵在心口的话,“圣上有意立诏王为太子,恐怕你们也得到些消息了把。我这身份、我身上的谣言......”
“兄长!”华珠不曾改口,依旧喊颜娇为兄长,“你是我的救命亲人。咱们也算是相依为命过的。此事我与诏王已经商议过了,圣命难为,万不得已之时,我们会护兄长安危名节的!”
华珠表情笃定,颜娇忽的放下心去,道:“你啊,真是嫁了位好夫君。我打心眼儿里替你高兴。”
华珠抿抿嘴,俯身趴在颜娇的耳朵边,小声道:“若,兄长想走出这皇宫,我亦能办到。”
这皇宫颜娇是不想待,但她出走的代价可不是连累他人。
“别犯傻!你与诏王情比金坚,可这长安、大唐的主人是圣上。我就算出走,也会正大光明的走。顾好自己、护好诏王、看好小遗。算我求的。”
三日后,远在千里的褚荣武回信了,褚柏霖进京议亲。算算时间,恰是元日夜宴那日,褚柏霖抵长安。
褚柏霖同意入长安的第二日,颜娇正在房里绣手帕,昨儿华珠拿来的糖块,颜娇让云帆带去给百里書几块。颜娇头也不抬的专心绣手帕,听见门响,以为是云帆回来了,便头也不抬的道:“怎么这么快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