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白兰的自白和剖析,他有些无措。
“你想说什么?”
白兰静静地像是在看他,三个呼吸后,一只冰冷的手蹭了蹭沢田纲吉的眼皮,像一片羽毛落下。
“我想说的是,你不要觉得自己有病。”
“可是——”
“没有可是,”羽毛从眼皮滑到唇中,四两拨千斤般堵住了沢田纲吉未说尽的话。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健全的人。如果别人认为你有病,那只是他们不认可你——事实上,沢田纲吉,你不需要别人的认可。你只要相信自己没病,也没做错什么就好了。”
“可总要有一个承担错误的人出现,不然——”
“不然怎么样?不然世界会毁灭吗?这么多的成年人都死了吗?他们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男孩闭上嘴。
沢田纲吉是个笨蛋。永远是。白兰想。
白兰有时候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心。往往他是想到了就会去做到的人。就算他要奔赴失败,那也是他心甘情愿。
看着男孩那双在黑暗中泛灰的眼,一切都安静下来了,他现在的心愿意向对方敞开,这样的日子可能一辈子也只有那么几次。
“那天。”
男孩的呼吸一滞,似乎明白他要说什么。
“她发现我不是你,”白兰舔了舔唇,垂眼不去看对方瞪大的眼。“她请求我让你回来,但是我拒绝了,我说这得看你自己的意愿。然后她问我……”
女人的手指包了一圈沾油的创口贴,她的虎口有常年掌厨的薄茧,右手第三根变型的手指,那是她从小不正确握笔留下的印记。
这样的一双手,轻轻捧住白兰的手。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女人在餐桌旁蹲下,她说。
哦不。
白兰看着那双棕鹿眼,圆圆的眼睛有圆圆的困惑。
没有智慧的善良只会变成悲剧。他想。
白兰的心里冒出了一个声音。那是来自宏大宇宙间轻渺的回响。那朵被他吃掉与他共存的花在他的肚子里说,我怜悯她。
——白兰,我愿意把我最后的残识都给你。
——答应她一个愿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