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初,川市的温度已经接近个位数。两天前齐逐鹿接到邓姝的消息,说李洪的手术这几天就要做了。齐逐鹿向郁青提出请假申请。结果她的老板良心大发,说反正她也有段时间没去宁市店里看看,正好一起去。
当天齐逐鹿便得到高铁一等座的票,来到比川市温暖了几度的宁市。
原本看天气预报时,齐逐鹿还以为在宁市至少能少穿一件衣服。但是真的回来,齐逐鹿不得不从行李箱里把郁青给她买的爱马仕围巾裹上,随身的LV小包里也装上给郁青带的手套。
郁青太要形象,冬天也穿西装衬衫高跟鞋,外面多罩一件羊绒风衣。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被冷风吹得通红。偏偏当事人还若无其事,折下冻僵的手指握笔签字。
齐逐鹿从小包里把手套拿出来,放到郁青的风衣口袋里,“我等一下就要去医院,叔叔的手术下午开始,你要照顾好自己。”
郁青没看清齐逐鹿往自己口袋里塞了什么,只看见黑乎乎的一团进去了。她听见叮嘱后有些啼笑皆非:“你先管好自己,管好你婶婶她们吧。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齐逐鹿按一按郁青的口袋,“记得戴手套好吗?昨天你签字的时候,我见你的手都通红通红的。要是生了冻疮会很痛。”
她们相处有一些时间了。齐逐鹿的话也渐渐多起来。闲聊、关心都已经成为日常。郁青习惯的接受着齐逐鹿的唠叨,说知道了,我会戴的。你也把围巾戴起来吧,医院到了。
齐逐鹿听话的把围巾绕上脖颈,下车前她又按一按郁青的风衣口袋,意思是‘别忘记’,嘴巴说:“我今天不一定能回来。手术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嗯。”
“我会给你发消息的。”
“好。”
“郁青。”
“嗯?”
齐逐鹿的上身越过副驾驶座与驾驶座之间的障碍,双臂搂住郁青,脸贴紧紧贴到她的肩头,“借我一点力量。”
郁青的心化成水。她低头把吻落到齐逐鹿的鼻尖,“给你一点力量。”
—
齐逐鹿有一阵子没有来医院。
这里还和记忆中一样:慌乱、吵闹、充满生死欢悲。
她闻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在踏进李洪的病房前摘掉脖子上的爱马仕围巾,把小包翻一面,用身体挡住包上的logo。
齐逐鹿推开病房的门。
邓姝用齐逐鹿转回来的钱把李洪的病房从六人间转到双人间。这里安静许多,李洪休息的好,气色也好了很多。
齐逐鹿进门时,邓姝和李宜姿一个坐在李洪床边,一个站在李洪床前。听到动静,病房里三个人同时向她看过来。
李洪的头发为了方便打理所以一直剃得很短,但在医院里他没有办法延续他每两周去理一次头的习惯,齐逐鹿见到他时便是一个中长发的模样。他脸窄颈长,哪怕这么多年没有跳舞,哪怕现在得了胃癌令他脸色蜡黄,他仍保持着舞者的优雅风姿。
“小鹿,许久不见。”齐逐鹿记忆里,叔叔一直是一个很温润的男人。哪怕发脾气时也是不紧不慢但坚定的强调自己的原则。他眼神里的压迫远胜过于别人暴怒的拍桌子。
齐逐鹿不敢去看叔叔憔悴的笑脸,她躲开他的眼睛笑起来:“叔叔,好久不见。您的身体好点儿吗?下午就要手术,您别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