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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支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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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时熠把手伸向旁边的书包,从里面翻出香烟和打火机,点烟抽上。

仰舒瞳望着他颓丧又若无其事的样子,转动步子,就准备出去。

“我……”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认为有必要告诉时熠,“我在楼下遇见一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他问我认不认识你。”

“……”时熠倏地撩起眼皮,低声道,“那你告诉他了没?”

仰舒瞳摇摇头:“没有。”

“我没有管这事。”她补了一句,以便让自己听起来不像多管闲事。

时熠肉眼可见地松了松眉头,看向仰舒瞳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

他懒散地靠在沙发上,鼻青脸肿的惨状也没能把少年的从容意气赶走。

他轻声开口道:“谢谢你。”

仰舒瞳回道:“没什么。”

时熠忽而笑了一下,开玩笑似的说:“如果不是你,我保留的这半口气可能都撑不过今天晚上了。”

这句玩笑话无意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从眼熟的同学、邻居一下子变成许久未说过话的朋友一样。

仰舒瞳感受到气氛的变化,也不再端着架子,态度友好地问他:“为什么?”

时熠把烟摁熄,扔进垃圾桶里,他不厌其烦地回答道:“那人是我老爹,来找我茬儿的。我身上伤成这样,可没有力气跟他打了。”

“……”仰舒瞳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时熠看她一眼:“很奇怪吧?”

仰舒瞳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我之前见到过他……”

时熠挑了挑眉:“是吗?什么时候?”

“在学校门口。”仰舒瞳说。

时熠低笑出声:“难怪你成绩那么牛,原来记性这么好啊。”

这一笑牵动到身上的伤,他的脸和嘴唇变得更加惨白,额头布满虚汗,他咬着牙,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疼痛。

仰舒瞳顾不上他的夸赞亦或是调侃,用关照陌生人的口吻对他说:“你发烧了,不吃药的话,今晚可能睡不下去觉。”

时熠犹豫道:“能再请你帮个忙吗?”

仰舒瞳问:“什么?”

“可以请你帮我弄点吃的来?”时熠从兜里摸出一张红钞票递给她,“这个给你,你拿着,去楼下买或者在你家随便弄点就行。”

“你不用给我钱。我家里有吃的,不需要钱。”仰舒瞳转身离开,又多余问一句,“你自己有药吧?”

时熠有些愣神:“有。”

仰舒瞳走出时熠家,轻轻将门虚掩着,没锁。

直至她的瘦削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时熠收回视线,望着天花板出神。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角落里,仍在回味着刚刚和仰舒瞳的对话。

同学们口中如同自闭症一样的怪女孩,其实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他也终于明白,仰舒瞳带给他的矛盾感是什么——

她的安静绝不是呆若木鸡、死气沉沉的,就像她的眼睛一样,即使被一层名为“沉默”的外衣遮盖,也藏不住从里面渗透出来的某种东西。

时熠忽然很好奇,她有着怎样的过去?为什么家里只有一个外婆?脸上的那道疤又因什么而存在?

仰舒瞳生病的时候,喜欢吃稀饭,外婆给她煮稀饭总会添一些切碎的菜叶或者玉米粒和南瓜。

她打开冰箱,刚好有现成的嫩玉米。她倒进电饭煲里,就着米饭一起煮。

等待的时间里,她不忘弄点榨菜,因为她也还没吃晚饭,煮稀饭时特意多煮了一些,足够两个人吃了。

热腾腾的玉米稀饭出炉,仰舒瞳盛了满满一大碗,为了防烫手,她在大碗下面垫了个椭圆形的鱼盘当托盘,随后小心翼翼地端着稀饭走进时熠家。

时熠仍仰靠在沙发上,眼睛紧闭,双手环抱,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朝前伸着。他的体格比瘦弱的同龄人至少大一圈,坐在沙发上显得很大个,加上那一身的伤,像极了和同类争夺地盘厮打受了重伤的野兽。

打拳击比赛会受那么重的伤吗?仰舒瞳不由得好奇。

她对拳击比赛了解不多,也没看过相关的比赛纪录片。拳击在她的印象里一直是暴力的象征。

仰舒瞳把盘子端到一旁的桌子上,她分不清现在的时熠是睡着了还是昏迷了,从她走进来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察觉。

仰舒瞳犹豫着张了张口,清脆的嗓音在空旷的房子里响起,再一次将他的名字叫出口。

“时熠!”

没动静。

仰舒瞳提高音量又喊了一声。

时熠恍然惊醒,迷迷糊糊地望向前方,又转向声音的来源处,离他只有一米多的距离,站着一个穿着白T恤披散一头湿发的女孩,她肩袖到胸前的位置被雨水浸湿,时熠清晰地看到里面是一条粉色吊带。

他用力晃了一下脑袋,找回遗失了十几秒钟的脑子。

他视线停在冒热气的碗上,对仰舒瞳道了谢。

“先放那儿吧,一会儿凉了我会吃。”

仰舒瞳也并未打算久留,她委婉地提醒道:“碗你明天送过来也没事。”

时熠点点头,又随口挑起话题:“你外婆今天不在家么?”

“她出门了,大概八九点钟回来。”

短暂的沉默,时熠站起身,拉一把桌前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爸妈呢?”就在仰舒瞳刚准备开口说回家时,时熠又问了这么一句听起来稀松平常的话。

仰舒瞳的眼睛没有看他的脸,而是放在他的手臂上,那条结实的手臂上冒着弯曲的血管。

有那么一瞬间,仰舒瞳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该怎么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因为这个问题虽然问得突兀,但从时熠口中问出来好像又显得很平常。就像他能毫不费力地用一两句话表达出自己那不怎样的家庭状况,并对此不以为意,哪怕是在一个跟他还不太熟的同学家里。

沉默持续的时间不长,但时熠似乎意识到什么,抬头看了她一眼,打直球地跟她道歉:“对不起啊,是不是冒犯到你了?”

他道歉的口吻跟沉重无关,甚至有点轻松,这使得空气中没有那么多尴尬分子,不过,仰舒瞳还是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真诚。

她露出一个有点僵硬的微笑,试图与时熠共同分解一下这黏稠得仿佛就要凝固的氛围。

她摇摇头:“没有。”

意思是没有冒犯。

仰舒瞳说完这两个字便没了下文,她不是忘了回,而是故意避而不谈。

她通常会避免做没有什么意义的事。更何况她不能保证时熠不会在明天或者后天,跟他的朋友把她家的事情当话题聊,然后等到开学的时候,她的家庭情况就会被所有同学知道。

时熠瞥了她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便识趣地没有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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