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妖族的方子你都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
“应该假不了吧,若要是假的我师父不可能会留着它,且你看看上面写的内容,阐述得十分详细,连怎么熬药以及服用细则,喝了后身体又会有什么反应都写得清清楚楚,不像是编的。”
如果百里云起的语气没那么心虚,齐览看过后还真就信了。
这纸上的内容是不像编的,可也不一定真的对沈遇白有用啊!
一边是纯人族的方子,一边是纯妖族的方子,夹在中间的半妖可如何是好。
两个小老头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就这么轻易给沈遇白下猛药,吵了半天,最终决定让百里云起扎针叫醒沈遇白,由本人自行选择。
几十根银针扎下去,沈遇白悠悠转醒,听完两人的利弊分析后,只问了一个问题。
“妖族的方子,药材难找吗?”
人族的方子用的都是在人界、修真界以及秘境中生长或者出现的原料,那妖族的,自然也都要去妖界寻。
好在近几十年清风谷和妖族里的医修互有往来,对上面所说的妖界材料也有些了解,大多都是名贵却不绝无仅有的东西,就算有数量极其稀少的,若他们可以提供同等贵重的物品交换,妖族应该也不会拒绝。
齐览听到百里云起这么说,立刻有了解决办法,对沈遇白道:“你之前找到妖王幼孙,妖王答应过可以帮我们宗门一个忙,我们先派人去妖界搜集药材,实在弄不到就拜托妖王出面搭桥交易。”
沈遇白颔首答应后,这事就这么落实下去。
商议期间凌云宗的人皆候在院子里,齐览出来后没说什么半妖血脉,只说还需要用到一些妖族的药材。于是随同而来的人一半立刻出发寻药,一半则是留守护卫。
得知掌门此刻醒了,于情于理众人都得进去探望一番。
百里云起和齐览打算先去做人族的方子,急匆匆的离开,都忘了把沈遇白身上的针拔下来,于是大家探望的是被扎成刺猬的掌门。
除了闻雾青。
她不敢进去。
明明期盼了许久这一刻的到来,可真当知晓他就在她不到十米的地方清醒着,她第一反应依旧是躲避。
躲避一切情感上的交集,是不想伤害别人,也是为了自保。
徘徊许久,好似近乡情怯,又好似手足无措,她说不清心中是何感想,最终在院子里踌躇不前,还嘱咐大家别告诉沈遇白她也来了。
辞辞等大家看望完都出去后,任劳任怨地动手帮沈遇白把银针取下来,好让他能够继续在沉睡中自我休养。
在拔最后一根前,她盯着手下一寸的银针,望着沈遇白认真地问他:“你想见青青吗?她就在外面。”
谁承想沈遇白似乎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脸上一片平静,不答反问,“那她想见我吗?”
辞辞回答不上来,毕竟外面的那位都纠结这么久了,也没下定决心进来。
沉默片刻后,沈遇白让她直接把针取下便可。
然而指尖刚碰上银针,闻雾青终于还是迈进了房间。
“这针不能久留,你们最多只有一刻钟的时间,想说什么赶紧说。”辞辞说完看都没看她径直走了,还顺手帮他们关上了门。
沈遇白一眼就注意到坐在床边之人手上的伤,低沉沙哑的声音迫不及待地问她:“这伤是怎么来的?是因为我吗?痛吗?”
她想回答他不痛,却如鲠在喉。
眼泪甚至不需要酝酿,就跟断了线的珍珠似地往下滚落。
床上半躺着的人立刻就慌了,想抬手为她擦眼泪又怕她反感,手举至半空中又颓然放下。
胡乱擦了把脸,她轻轻捧起他的手将小巧的脸蛋贴住了他的手心,隔着绷带他也能感受到那份柔软和濡湿。
一道轻微的电流破开绷带从他手上的伤口中窜出,无所顾忌地打在她的脸庞,瞬间在她的下巴附近炸开一处伤痕,和她手上的一模一样。
他知道她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了。
手腕用力想要抽出被她握着贴在脸庞的手,却被她抓得更紧,坚决不肯让他的手离开。
“放手…你会被我伤到的。”
“这本来就是我该受的伤,是你在为我承受痛苦。”她鼻子通红,尽力平复呼吸停下哭腔,“沈遇白,你救了我,让我报答你好吗?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或者想要我做的事?”
泪珠子挂在她睫毛上像是春天被毛毛细雨绵密地沾了一层的纤细枝条,一双眼睛都是泪水雨雾。
被这样的眼睛,还是她的眼睛注视着,他觉得似有轻羽在抓绕心脏。
温柔地要让她溺毙其中的声音响起。
“这都是我自愿的,你不必有负担。我也不需要报答,你平安就好。”
明明是无欲无求无私奉献的话,却让她心中平白升起一丝火气,她轻轻放下他的手,探过身面对面地直视他的眼睛,距离不足半寸,彼此身上的气息清晰可闻。
“沈遇白,可我有想要的。”
他垂下双眸,乌密的睫毛似漆黑的蝶翼,不安地颤了颤,“你想要什么?灵植还是什么?需要我帮你吗?”
“我想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