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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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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片从未见过的无名沙滩。

后脑勺火辣辣地烧着,她伸手摸了摸,摸到一个鸡蛋大的肿包,表面应该还破了些皮,一直被湿发捂住,时不时传来针戳一样的刺痛。

身上腥臭难闻,一想到自己曾被泡在女鬼的呕吐物里,她再也忍不住,任由痉挛的喉管翻涌出胃里的酸水。

四处不见张嘉鸣的踪影,从近处传来的极有规律的“擦擦”声引起了她的注意。

简陋木屋前生蚝堆成小山,一位老者正专注地磨着手中的小刀,他束着个稀松的花白发髻,身上的粗布短衣打了好些个补丁,裤腿被半挽起来,露出一双皱巴巴的脚掌。

不似现代人的装扮,魏常盈疑心又被拉进到另一个幻境里。

这是个与现实无异的世界,天空高远,土地广袤,完全没有边界,要找到突破口简直就像是天荒夜谈。

老者心无旁骛,一直重复着磨刀的动作,她观察了许久,直觉是无害的,才逡巡着上前:“老人家,请问你有看到一个跟我一般大的男生吗?”

她的提问就像是触发剧情的对话,老者登时抬起了头,用那双浑浊的黄眼打量遍身前的女孩,才一脸慈祥地笑着说:“我在这坐一天了,这沙滩上只有我和你,再也没有别的人啰。”

沙滩边缘是片茂密的小树林,一条蜿蜒小径不知会通往哪里。浓绿的树冠顶上,高耸着一棵参天的木棉树,正是飘絮的季节,团团洁白的棉絮随风浮沉,到远方寻找合适的温床继续落地生根。

估摸着时间,大概是五六月份,地点依旧在南方沿海。

“老人家,附近是否有村落呢?我想找一个落脚的地方。”眼见就要天黑,继续待在野外恐怕会更加危险。

“我就住在五里外的村庄,但是林子里多野兽毒虫,路并不好走。我儿子马上就要捕鱼归来,姑娘若不嫌弃,可在此稍待片刻,届时再与我们一同回村。”

刀刃被磨得又薄又利,老者端详了好一会儿,似乎对自己的手艺很是满意。

魏常盈没有武器防身,自然不敢独自行动,见角落里放着张矮脚竹凳,便搬了过来,坐在老者身边看他开蚝。

他熟练地将刀尖插进缝隙,腕子一拧,借力撬起壳身,透明液体自张开的口子流出,淌血一般,滴滴答答地融进了沙地里。刀尖捅进闭合肌,沿着弧线游走,切断银丝状的韧带,一粒新鲜的蚝肉就这样被完全剥离,然后泡在一旁的木桶当中。

好痛。

魏常盈觉得脖子一凉,仿佛割下的不是蚝肉,而是自己头颅。

刀身折射出的明明是橙红色的暖调,无端却让人感到寒气森森,她瞥了眼乐在其中的老者,忍不住抱着臂膀打了哆嗦。

更多的蚝肉被无情地剥出,木桶内的水都快要溢出来了,老者脚下的沙地已变成了深色的一大片,萦绕的腥腐之气连海风都吹不散,还招惹来了一群闻臭而动的苍蝇。

苍蝇不断围着两人打转,还有几只恶心吧唧地粘在头发上面,魏常盈忍着从骨缝里透出的痛,执起一块木板聊胜于无地进行驱逐。

老者或许是见怪不怪,又或许是习以为常,只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刀越来越快,表情越来越兴奋,那些拧起来的皱纹让他的脸看起来像是布满了沟壑,原本的朴实慈祥已变质为邪恶癫狂。

咔嗒——咔嗒——

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死在了刽子手的刀下。

他,杀红了眼。

他,好像坠入了魔道。

壳中的蚝肉变成了一张扭曲的脸,正张着空洞的嘴尖声呐喊,桶里的牺牲者受到召唤,纷纷长出了模糊的五官,同样在嘶吼,在哭泣,在怒骂,在悲愤绝望地喊救命。

救命!

救命!

救命!

魏常盈难受地捂着耳朵,却抵挡不住这直冲大脑的哀鸣!

血液在体内横冲直撞,头痛,眼痛,心痛,四肢百骸哪哪都痛,像是有人正拿着棍子敲碎她的骨头,又像是身体内插进了一把刀,在疯狂地剜出她的血肉。

“哗啦”一声,老者手中的生蚝流尽了它的汁液。

魏常盈身子一歪,痉挛着倒在地上,吐出了一大口鲜血……

浪尖拍碎在岩石上,近海处响起了晚归的渔歌,一艘小木船逆着最后一丝残阳驶进简陋的港口,带着斗笠的船夫将缆绳系牢在木桩上。

今天又是被妈祖眷顾的一天,他从惊涛骇浪中平安归来了。

黝黑的大手又忍不住按在裤腰的囊袋上,一个硕大的滚圆硬物碾过掌心,心中依旧踌躇着拿不定主意。

“潮生!潮生!”远处传来了老者焦急的呼唤。

“哎——”潮生匆匆应了一声,心虚地将囊袋挪至身后。

他望了眼船上颇丰的鱼获,暗自思忖着,如若明天趁早拉到集上兜售,应当也能卖出一个好价钱,除了能为妹妹添上一根新簪子,还能再买二两猪头肉孝敬贪杯的爹爹。

对,就这样,一切如常就可以了。

他又应了一声,高亢又嘹亮,上扬的尾音拉得长长的,尽是藏不住的喜悦。

老者神色慌张地跑到船边,连儿子臂上新添的伤痕都没有发现:“潮生,赶紧随爹爹去救人,再晚就来不及啦!”

潮生连渔网都来不及收拾,匆匆忙忙赶到木屋,看到一着装怪异的女子动也不动地侧躺在地上,脸色比纸还要白,与额上淤紫色的肿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还以为是闹出人命来了。

他神色凝重地把食指探到女子鼻下,等温热的呼吸喷到指上,那皱成八字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还有气!”

老者跟着松了一口气,见掐人中不凑效,赶紧吩咐儿子把人背回村里。

总归是一条人命,纵然大字也不识得两个,也知道断然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一家三口围在桌前商量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咬咬牙,拍案决定:“到村东头的药材铺请大夫过来诊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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