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秦伶梦将所知之事和盘托出。
"你可曾亲眼目睹兄长遭受家暴?"
县令的质问如同一记重锤,瞬间让秦伶梦陷入沉默。
她定了定神,恳切道:"大人,此事我虽未曾亲见,但兄长定能证明绝非家人所为。只需将张欢缉拿归案,一审便知真相。"
见县令似有动容,秦伶梦急忙叩首:"如今家中亲人皆在狱中,恳请大人恩准我去照料兄长。"
"不可。"
县令不假思索,语气斩钉截铁。
就在秦伶梦满心失望准备退下时,却听县令突然开口:"你们都先退下吧。"
待众人散去,偌大的公堂只剩她们二人。
县令大人缓步上前,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同为女子,你为何要偏袒男人?如今这世道,我们本可尽情享受权力。"
"享受什么?对男人肆意欺压?"
秦伶梦轻笑一声,接过县令倒的茶。
"你年纪尚轻,有些道理还不明白。前朝之时,男人执掌天下,女子连读书识字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上桌吃饭,只能在伙房勉强果腹。现在好不容易迎来女子当家的时代..."
说到这里,县令突然情绪激动,一把抓住秦伶梦的肩膀,茶杯应声落地,瓷片四散飞溅:"我与你说这些,是希望你清醒些!将来若能出人头地,成为朝廷命官,切不可被旧思想束缚!"
秦伶梦轻轻推开对方:"我没有被旧思想影响。前朝女子奋起反抗,是因为长期遭受压迫。可若我们也重蹈覆辙,难保男人不会再次掀起反抗。"
县令长叹一声,闭目摇头:"你终究还是不懂。来人,把她带下去!"
屋外的捕快闻声而入,架起秦伶梦往外走。
她奋力挣扎,大声喊道:"我懂!既然明白权力压迫的苦,为何不能追求真正的平等?"
牢狱之中,看守的大姐不由分说往秦伶梦嘴里塞了个馒头:"如今日子多好,男人生儿育女、操持家务,你瞎折腾什么平等?莫不是饿糊涂了?"
秦伶梦咽下馒头,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家中父亲也为家日夜操劳,这样的付出,难道不值得尊重吗?"
秦伶梦突然眸光骤亮,急切拽住狱卒衣角:"大姐!您这儿可有纸笔?您识字吗?"
"识得!也有!"
大姐话音未落,秦伶梦已跪坐起身:"能否劳烦您帮我传封信?事关兄长性命!"
...
不知过了多久,当秦伶梦被拖出牢房时,公堂中央正跪着两人。
张欢和她那鹰目豺声的父亲。
那男人尖刻的目光如淬毒的箭,扫过众人时带着阴鸷的威压,而身旁的冯茂却像霜打的茄子,垂头缩在角落。
"张欢父女!你二人可认殴打秦昭妹之罪?"
县令惊堂木重重落下。
张父瞬间瘫软在地,顺势将女儿也拽跪:"青天大老爷明鉴!昭妹本人都未出面控诉,这莫须有的罪名我们万不敢认啊!"
说着,枯瘦的手指颤抖着抚过女儿发丝:"我这苦命孩儿天生痴傻,能寻得夫婿已是祖坟冒青烟,怎会不知珍惜?"
"叫大哥来对质!"
秦若女突然挣脱衙役束缚,却被秦兰茹重重一巴掌拍在后颈。
冯茂见状忙不迭打圆场:"大人,自古家务事难断,我们自会私下..."
"我要和离!"
沙哑却坚定的声音骤然响起。
众人惊愕回望,只见秦昭妹裹着层层绷带,拄着枣木拐杖艰难挪步。
每走一步,血迹都在粗布上晕开新的痕迹。
当他突然弃了拐杖,重重跪伏在地时,张父箭步上前搀扶,枯槁的手指却如铁钳般掐进他溃烂的伤口:"敢胡说就扒了你的皮!"
秦昭妹猛地甩开那只手,喉间溢出压抑许久的呜咽:"大人!草民嫁入张家后,日日被这对父□□脚相加!他们变着法子折磨我,前几日甚至将我推下井台。好在井水不深,我也被打捞上来..."
"可有证据?"
县令目光如炬。
冯茂急得半站起身,压低声音嘶吼:"糊涂东西!和离后你还能..."
秦昭妹突然抚上胸口,那里藏着被血浸透的信笺。
几个时辰前,医馆小厮红着脸读完的字句仍在耳畔回响:"哥哥,张欢即将到黎阳。若她没受惩治,你必将随她回去继续受虐。但无论你作何抉择,我们永远是你后盾。"
"村子里的人都能作证!张欢在村里横行霸道,强占少年,好些孩子都被逼得上吊自尽……村里人全都知晓此事,可张家是地头蛇,到处疏通关系,我们这些平头百姓根本没有办法申冤!"
县令猛地一拍惊堂木,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什么?!一个小小农户竟敢如此无法无天!"
她怒目圆睁,大声喝道:"立刻派人彻查此事,务必查个水落石出!"
重伤的昭妹被紧急送往医馆救治,而涉案的其他人则全部被关进了大牢。
就在这时,一阵诱人的烤鸡香气飘进牢房,秦伶梦忍不住伸长脖子,咽了咽口水。
全家人都被这香味引得馋虫大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