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秦伶梦咬着牙低吼,双手举着砍刀对准猪头狠狠劈下!
刀刃入肉的闷响混着一声闷哼,鲜血喷溅在她衣襟上,腥热气息直冲鼻腔。
她从小见过杀猪,知道猪割喉后仍会挣扎,立刻抽刀朝另一侧颈动脉砍去,随后踉跄着退到树后。
肥猪晃了晃脑袋,前蹄在泥地里刨出两道深沟,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气声,突然轰然倒地,四蹄抽搐着蹬起漫天尘土。
秦伶梦甩了甩溅血的手腕,转头看见白离瘫坐在树下,脸色煞白地盯着她发抖:“别、别杀我……我、我明天就去摘果子,我再也不跑了……”
“噗嗤——”
她忍不住笑出声,扔下带血的砍刀伸手拽他。
“起来吧,傻子,再哭下去你屁股都要冻感冒了。”
白离盯着她染血的指尖发愣,半晌才颤巍巍搭上她的手,被拽起来时腿软得差点又摔回去。
秦伶梦牵着白离往家走。
“那头猪咋办?”
“等会叫人抬回去。”
“天呐!你刚才太凶了,简直是女人中的女人!”
白离一路叽叽喳喳,早忘了刚才的恐惧。
因衣裳被撕烂,他只得套上若女的旧衫。
宽宽松松的靛蓝粗布衫,下摆短得露出一截脚踝。
白木栖盯着弟弟的狼狈样,犹豫半晌才凑近:“没伤着吧?”
白离翻了个白眼:“要不是你非让我骑猪找马车,能出这事?”
“我哪知道猪真会发疯……”
白木栖挠头:“回头给你烤小羊赔罪行不?”
白离别过脸不搭话,却偷偷往她身边蹭了蹭。
第二日没了白离咋呼,众人干活格外利落。
“还是种地痛快,背书总记不住,挥锄头我可熟得很!”
白离乐呵呵的。
“念书才轻松呢……”
白木栖揉着磨出水泡的手掌嘟囔,眼神飘向远处私塾方向。
果园里锄头起落声混着闲聊,冯茂哼着小调给果树施肥,昭妹细心修剪着枝桠,连秦兰茹都少见地弯起嘴角。
直到树林间传来马车铃铛声。
戴斗笠的嬷嬷朝众人招手,白离扑过去抱住秦伶梦,又红着眼睛拽住楚衡的袖子。
车轮碾过碎石路的声响渐远后,果园突然静得能听见风掠过树叶的沙沙声。
秦伶梦握着剪刀站在柚子树下,望着空出来的草垛发呆。
昨夜白离还趴在那里偷啃橘子呢。
回到家,秦伶梦没看到大哥的身影。
往常大哥总会做好午饭等着家人回来,她敲响昭妹的房门,却无人应答。推开门一看,屋内空荡荡的,完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秦伶梦走进去,发现房间早已被搬空。
她没说什么,只是默默退出来,关上了房门。
她其实也不想哥哥嫁给张欢,或许是跑了吧,跑了也好。
她早早做好饭,等着家人回来。
等母亲落座开始吃饭后,大家才拿起筷子。
秦兰茹扫视一圈,问:“昭妹呢?”
“不知道。”众人摇头。
秦伶梦恍若未闻,坐着慢慢吃菜,说:“可能是还没干完活吧。”“哦。”
秦兰茹应了一声。
冯茂夹起菜往嘴里送,一边说:“让他找身好点的衣裳,明天出嫁。”
“怎么这么快?”
秦伶梦问。
若女接话:“当然得快,大哥嫁出去,咱们的钱就够去城里安家了。”
秦伶梦盯着碗里的饭粒发怔,不知大哥若真没嫁出去,家里会掀起怎样的风波。
她更担心的是,大哥独自跑出去,能不能在那陌生的世道里寻到活路。
次日清晨,迎亲队伍吹吹打打来到家门口。
说是娶亲,却只有一顶简陋的花轿,连抬轿的也不过四五个人,彩礼更是寒酸得可怜。
秦伶梦躲在门框后,看着父亲搓着皲裂的手掌,敲响了昭妹的房门。
屋里寂静如坟。
父亲凑近门缝喊了两声,没听见动静,便推开门。
屋内仍如昨日般空荡,唯有窗台上落着半片枯黄的树叶。
这时,痴傻的张欢挤到门前,口水顺着下巴往下淌,含混不清地问:“若女……若女呢?”
“不是若女!是昭妹!”
若女后退半步,嫌恶地瞪着张欢:“连名字都记不住,活该你娶不到丈夫!”
“我...我这不是来娶丈夫了嘛?”
秦伶梦望着张欢呆滞的眼神,喉间像塞了团浸水的棉絮。
她忽然想起大哥曾偷偷跟她说过,想去城里学做绣活,可此刻,那扇通往绣绷与丝线的窗,早已被钉死在这桩荒唐的“亲事”里。
“昭妹跑了!”
冯茂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
秦兰茹踉跄着扑过去:“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