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沙白正在斟酌词句,林堇开口解释了:“有人要封你们的口,已经在路上了。”
步长洲一惊:“这么快?”
“来的人大概率是解密人的精锐,要配合我的天赋制服你们,”林堇的语气依旧凉薄,好像并不真正关心正在发生的一切,“我会反过来帮你们控制住他们。”
陈沙白问:“那你呢?”
虽然他心里很想把林堇作为证人带回中心,直接把练雨红给按死,但现在这个情况必须按林堇的意思来,否则她一翻脸就完了。
陈沙白尝试劝说:“我有个建议,不如你俩也和我们一起回去吧?将功补过,中心或许会给你们宽大处理。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解密人里的‘白鹤’,向中心投诚后,她直接变身成为中心的一员了。”
林堇晃着手里的对讲机,眯着眼冲陈沙白又笑了一下,这次的笑容里似乎藏着无尽疲惫。
“可以呀,”她说,“如果在该来的人到来之前,我还没有反悔的话。”
四个人走到步长洲开来的车旁,背靠着车身,并排席地而坐。
场面一度十分祥和,在充满危机与杀戮的炼狱侧面中,陈沙白大概是第二次这样安静地坐下来和人聊天。
第一次是几天前听林堇讲故事的时候。
林堇是真的太久太久没有做过“聊天”这件事了,这一次她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向陈沙白和步长洲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和白姝的事。
“刚开始的时候,其实我们两个都很不习惯……什么都缺,缺水,缺生活必需品,每次发现缺东西,要等好几个月等到那些人进来跟他们说,再过几个月他们下次进来时加上,难受得不得了……那时候我总是很暴躁,其实更多的是栀子安慰我……”
“我们平时还是有一点娱乐活动的,有一天栀子拿着一只小兔子给我看,是她用土捏的……然后就发现炼狱侧面的土比较黏,加点水还真的能捏成各种形状,可惜现在不在家那边,不然可以给你们看我俩的作品……”
“当然会和炼狱生物打交道啊,虽然它们不会主动找上来,但我们有时候会自己去抓,因为实在太无聊了,炼狱生物在我俩眼里也成玩具了……”
其中许多都是她们生活中一些很小的事,亏她常年承受着炼狱侧面的侵蚀压力,还能记得这样清楚。
“……偶尔她晚上会睡不着觉,说自己头痛,或者身体什么地方不舒服,但又讲不清……这是精神侵蚀的症状吗?”
步长洲答道:“是,外勤队的老队员多多少少也有这种情况。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给她做一次精神净化,能消除她身体上的所有不适,只要及早离开炼狱侧面,以后也不会有事。不过,已经损伤的脑组织就没办法修复了。”
没有说出来的潜台词是,白姝退化的心智已经没有恢复的可能。
林堇说:“是吗?那太感谢了。”
于是步长洲拿出怀表,举到白姝面前,习惯性地问:“现在是几点?”
白姝茫然地看着忽然凑到她跟前的步长洲。
她已然无法理解这个问题,又或者,林堇以外的任何人发出的声音她都不会去细听。
好在这只是步长洲让对方将注意力集中在表盘上的惯常方式,并不是一定要这么做。
步长洲晃晃怀表吸引白姝注意:“栀子,看这里。”
顺着白姝的目光,步长洲完成了精神净化。
他将怀表塞回领口,看见白姝脸上露出了舒适的笑容,她像只顺了毛的小猫,慵懒而亲昵地钻进了林堇怀里。
林堇看起来也高兴了不少,温柔抚摸着白姝久未修剪的长发。
“她平时就这样,很喜欢撒娇。”林堇就像主人在炫耀自己惹人喜爱的猫咪。
当解密人的车出现在四人视线中时,他们还没从刚才那祥和的氛围中转换过来,颇为松弛地起身迎接。
林堇冲那辆车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示意对方停车。
确认车已停稳后,林堇没有半分犹豫,直接摘下了面罩。
危机轻而易举地化解。
步长洲拉开驾驶座车门,见里面有三个人,目光正牢牢锁定在旁边林堇的脸上。
“怎么说?”他问林堇。
而林堇已经一声不吭地开了后备箱,然后朝车尾走去。
“解密人”们一定想不到,他们带来的工具反而被用来束缚了他们自己。
林堇从后备箱里拿出绳索,和步长洲一起把三人捆得结结实实,搜走了疑似媒介的所有物品,又把驾驶室里的老哥弄到了后座。
林堇开上这辆车,步长洲开侧管中心的车,带着被扶上车的陈沙白和白姝,径直往侧管中心开的夹缝驶去。
又是几个小时的路程,那道夹缝终于出现在两人眼前。
步长洲打头,林堇跟在后面,两辆车先后穿过夹缝。
一恢复视觉,步长洲就发现,夹缝所在的本应空无一人的房间里,人多得有点不正常。
炼狱外勤队把车子团团围住,宋仪站在车前,开口:“有情报显示你们私下与‘解密人’成员保持联系……”
话还没说完,她便以张着口的姿态凝固在了原地。
步长洲往后一看,林堇的车也已到达现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