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他们是这么答的。
离婚时,也在民政局里,登记员问,想好了吗?
无人发言。
争吵太多,口水都说干了,答案心知肚明。
拼尽全力要到了抚养权,荀白和荀泽跟着宁栀继续在大安街生活。
崽崽,我爱你。
宝宝,我爱你。
宁栀很少说粤语,这是宁栀说过最多的话。
荀泽曾问过为什么,宁栀说,因为她以前很少说爱。
她有点忘了那个感觉,爱的感觉,因为她忘了,所以她觉得荀炜东的那种就是。
离婚两年,荀炜东再次出现在荀泽视野里时手里拿了一把刀。
那天顾以禾约他们姐弟两个去打羽毛球,两个人都起晚了,窗外开始飘雨,荀白手机挂着顾以禾的通话手忙脚乱的收拾东西出门,一开门就见到了荀炜东。
见面让人猝不及防,两个人都愣住了,荀炜东一刀就捅了过去,嘴里嚷着去死吧。
荀白躲得很快,反应过来后马上把荀泽扯进屋,门来不及关,荀炜东就这么跟了进来,顾以禾那头只能听到东西丁零当啷落地声,有男人的叫喊,还有荀白说的那句求你了顾以禾,快报警。
荀泽是被荀白推进房间里的,被反手关进了衣柜。
家里的衣柜买了有几年了,门因为经常拽着有点合不上,一直都留有一条小缝。荀白的背就抵在这个小缝上,就在这小缝里,荀泽听着柜门外的人在喊,在叫,在撕心裂肺的吼。
荀炜东喊着:都怪你,都怪你们,都是因为你们我他妈工作才没了现在过得他妈的那么苦!我操你们全家!我他妈是你爸你他妈还这么对我,你有没有点良心?
荀白也在喊:你就是个出轨的小三,你配回来吗?你对得起我妈吗?你还配做我爸吗?
荀泽不知道那刀落在荀白身上何处,他只能听到荀白声嘶力竭,抬眼,血从衣服口漏出,滴进了缝隙里。
他在哭,一直在哭。
他喊姐姐,也喊爸爸。
爸爸,求你了,求你了。
柜门外的动静太大,没人听他的,哭声不断,窗外的雨也下个不停。
那年他五岁,他失去了很多。
他先是失去了爸爸,又失去了姐姐,失去了一个家。
那个温暖的,热闹的,黏黏糊糊的家早就不存在了。
“没有人愿意提起那个时候,顾小兰都很少跟我说这个,宁姨当时精神状态也不好染上了烟瘾。但有一天她突然跟顾小兰说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她还剩下个荀泽,她还有荀泽,她不能带着荀泽这样消沉下去。”
“刚好你那个时候好像是在微博发弹琴的视频吧,又刚好发过荀白以前弹过的歌,宁姨就拿着那个视频给荀泽看,荀泽就这么认识你了。”
“可以说你在他那里算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吧,这种感情可能是朋友,但也有可能胜过朋友,其实这没什么,因为你一直是摸不着的。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出现了。”
“你出现在了他的现实生活,是真实的,看得到的,对于他来说是一个久别重逢的人。”
“你对他的童年意义很大。”
“如果你以后要离开,那就保持这个距离就好。”
“如果你还要继续,那就不准先放开他的手。这算是…我拜托你的事了吧。”
“……”
上楼开门,谢予清在玄关换鞋。
下午他在琴行心不在焉地上了两节课,满脑子都是上午顾以禾跟他说的事情。
鞋柜上昨晚放的名片还在那里,下面压着荀泽给他的纸条。谢予清把纸条抽出,举着看了一会儿。
他摸着上面下凹的字迹,心里默念了一遍。
谢谢你。
谢予清跟他相处时间也不怎么多,好像说过最多的话就是谢谢,可谢予清知道自己明明没做什么。
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换下衣服去厨房简单做点东西填填肚子。
在厨房忙活了半天,放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他没把手上的东西放下,几步走到客厅意外的发现是荀泽给他发了消息。
ze:在吗?我有道题想问你。
是二十分钟之前发过来的。谢予清嘴里咬着叉子,打了几行字,又删掉了,直接给荀泽发起了语音通话。 他把手机放到餐桌上,回了厨房,等他把菜都盛出来了那语音铃声才断掉,几秒之后,手机对面传来了一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