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予清今天上了五节课,最后一节结束在下午四点半,他送走了学生,坐在沙发上休息。
他先是拿出手机,给小可爱发了条信息。
说了一天的话,谢予清喉咙干的不行,“贝贝,有水吗?”
贝贝坐在前台算着课时费,头也不抬地说,“没了,新的一壶水还在煲。你要不要吃点润喉糖?”
润喉糖放在前台的盘子里,每次来学琴的学生都一把一把的抓,已经没剩几颗了,谢予清拿了一颗含嘴里,眯上了眼睛,手在沙发扶手上随便打着节拍。
贝贝翻着账单,目光在某一行多停留了几秒,笑了。
“哎哟,这个苏菲小姐终于结课了啊,不容易。”她打趣道,申子韦爱说八卦,贝贝前不久刚从那听说这件事实在是没忍住笑。
“是,给她上课累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只能说你真的是魅力无穷啊谢老师。”
谢予清: “……”
谢予清:“倒不必。”
“还是很有生活的嘛。”
“……”
账本内容不多,贝贝很快就核对完了。她合上面前的账本,伸了个懒腰。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穿过琴行的落地窗,她的视线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很久没享受过这种午后了,做自己喜欢的事,听自己喜欢的曲子,没事就安静的在这儿发呆。
窗外大甩卖的声音连绵不断,雪糕店有两小孩站店门口,像是在比谁吃得更快,吃的满嘴都是,黏糊糊的不行,贝贝拢了拢头发,忽然想起前几天在网上看到的全国赛的消息。
“谢老师,全国赛的事情你知道不?”她也从盘子里拿了颗薄荷糖,三两下撕开了包装扔进嘴里,含糊地问,“你参加吗?”
谢予清手上动作一顿,答道,“不参加。”
“我挺想参加的。”
谢予清睁眼,贝贝没看他,盯着窗外,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像是在神游。
贝贝今天还是一身长裙,只露出了脚腕,长裙褶皱很奇怪,只有左腿撑起了一点裙摆,另一边很平缓。
他垂眼看向搭在沙发上的手,那条疤痕和之前没太大区别,呈淡粉色。
“我的手,不是很方便。”谢予清说。
“没事还有很多机会呢,不差这一次。”贝贝笑笑,“谢老师你实力很强我知道,以前在网上看过很多次你上台。”
“以前的事了。”
“以前也很了不起好吧,别说有多羡慕了,我这个腿呀都不好意思上台。”贝贝语气轻松,谢予清看着她,半晌说了声谢谢。
“客气什么,实话。”贝贝看了眼墙上的钟,起身往里走,“我得去上课了。”
“好。”谢予清点点头,等她一瘸一拐地走进了房间才收回视线。
琴行里乐声此起彼伏,时不时传来申子韦说教的声音。
谢予清此时此刻特别想抽一只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和贝贝说了手伤的事情。他以前从不和别人提这个,也特别讨厌别人和自己讲这个但不知道刚才为什么突然就这么说出来了。
心里有点堵但感觉又没有那么糟糕。
他掏出手机,没信息。
时间差不多了,谢予清起身推门离开了琴行。
荀泽手机在回家的路上已经没电关机了,没带手表,也没问时间,现在看到门口的人才反应过来今天晚上约了谢予清。
他迈开步子,两三步跑过去,带着歉意地说,“对不起,今天去了一趟市医院回来有些塞车,手机没电了忘记跟你说。”
荀泽有点紧张,他不知道谢予清在这儿等了多久,面前的人戴着帽子他也看不出情绪。
“没事,我也刚到不久。”见人来了,谢予清收起手机,“我买了套题给你。”说完便把身后的练习册拿到面前来。
“好,谢谢你了。”听到谢予清声调平常,荀泽心里松了口气,掏出钥匙来开门。
在医院呆了大半天,他身上还穿着校服,消毒水的味道还没散去,他练习册也顾不上拿,三两下脱掉鞋就往厕所走,“我先去洗澡,身上味道太大了。我很快,很快就出来。”
“卷子在我桌子上你看看吧。”
荀泽把门关上,脱完衣服后依稀听到了谢予清点头应了声好。
花洒开到最大,荀泽站在滚烫的水流里。蒸汽模糊了镜面,他用力搓洗手臂,皮肤泛起不正常的红。热水冲刷过锁骨,洗发水泡沫流进眼睛的刺痛让他弓起背。
闭上眼,宁栀的样貌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那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也是布满了消毒水的味道,冲淡了宁栀本身的气息,干瘦的身材还有发黑的眼圈让他感到陌生。
断断续续的画面,荀泽回想起来就想干呕,他又把水温调高了点,任凭那滚烫的热水冲刷自己。
热水很烫,烫得皮肤发红他希望他在做梦。
没洗多久,荀泽便一手扯过挂在边上毛巾,另一只手关水,胸口剧烈起伏着,水珠顺着少年凸起的脊椎骨往下淌。等毛巾把身体擦干了不少后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没拿换洗衣物进来。
荀泽盯着地漏打转的泡沫,莫名联想到了上次游泳时候的事情,喉咙一紧。内心纠结了一阵子,他还是把门开了条小缝,冲外面喊谢予清:
“那个,你能帮我拿一下衣服吗我忘拿了,在衣柜里你随便拿一套就好。”
“好,等一下。”谢予清这会儿还在看荀泽上周的段考卷子,在卷子上用铅笔潦草打了个标记,起身去开衣柜门。
那衣柜是两个小的并在一起的,呈天蓝色,谢予清拉开左边柜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微微一怔。